哭天搶地間,餘光卻一向打量著床上的顧蘊,見她比前番見麵時又衰老乾癟了很多,早不複昔日的仙顏與雍容,指不定甚麼時候就要一命嗚呼了,眼裡不由緩慢的閃過一抹稱心,這個壓了他二十年的死老太婆,終究要死了,天曉得他等這一日到底等多久了!

顧蘊躺在廣大富麗的黃花梨螺鈿拔步大床上,一日十二個時候裡,少說也有十個時候處於半昏倒的狀況。

“是,太夫人。”喜嬤嬤忙應了,看也不看中間已遽然色變的董柏一眼,往內裡請董氏一族的族老們去了。

便有四個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上前,不由分辯堵了董柏的嘴,將其拖了出去,董柏身為男人雖天生比女人力量大,架不住寡不敵眾,且養尊處優多年,豈是一群粗使婆子的敵手?

這些年來他是約莫猜到當年親孃的死與老妖婆脫不了乾係,隻苦於冇有真憑實據,卻冇想到,不但親孃,亦連祖母和父親,乃至連老妖婆孃家被滿門抄斬之事,都是出自她的手筆,那可都是她的骨肉嫡親啊,她的心到底是甚麼做的?!

喜嬤嬤輕手重腳的替她撚好被子,才忍不住暗歎了一口氣,太夫人這平生,可真是太苦了,明顯才活了三十幾年,卻將人間統統的苦痛都受儘了,哪怕畢竟還是笑到了最後又如何,一樣是黃連鍍了金,太苦了……

顧蘊充耳不聞,隻命喜嬤嬤好生送了族老們出去,纔看向董柏冷冷道:“你曉得當年你祖母是如何死的嗎?被我下慢性毒藥毒死的;你曉得你父親和你姨娘那對狗男女又是如何死的嗎?是我買凶將他們綁架了,假裝成劫匪在約定時候內充公到贖銀,以是怒而將他們撕了票的;另有我孃家被滿門抄斬之事,無妨奉告你,一樣是我的手筆!我當年能以一己之身讓這些負過我的人更加支出代價,現在對於你戔戔一個庶子,天然也是一樣!”

所幸與其他久病臥床之人比擬,她的心智仍保持著腐敗。

換了顧蘊本身,也會忍不住喜極而泣的。

顧蘊已先展開了眼睛,力量不濟的道:“事情都辦好了?”

“報應?”顧蘊冷哼一聲,“我如果怕遭報應,當年也不會做那些事,更活不到本日了,可見老天爺也是欺善怕惡的,我有甚麼可駭!”說完朝喜嬤嬤揮揮手。

顧蘊緩緩道:“亦安可不比阿誰白眼兒狼,況因著他母親是我孃家屬侄女兒,他們母子這些年受了多少氣,你見旁人家七八歲的孩子,又有哪個是像亦安那般懂事老成的?還不是被那白眼兒狼給逼出來的,他的幾個外室庶子可至今還在內裡活得好好兒的呢,不過是因為有我壓著,才一向冇能進門罷了,若我死在阿誰白眼兒狼前頭,亦安的世子之位那裡還坐得穩?你放心,他們母子對本日之事,就算不至於鼓掌稱快,也定是暗中稱願的,不然方纔這麼大的動靜,你夫人那邊如何會半點聲氣俱無,她好歹也主持了這麼幾年的中饋,豈能培養不出幾個親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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