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小六卻恍若未聞，理清左拐右拐後，衝掌櫃的深深鞠了一躬：“謝掌櫃的，小的主子還請掌櫃的多照顧著點。嗯，掌櫃的真是個大好人！”
伍小六奉迎地笑：“主子在路上受了寒，經不得再吹風了。將軍您行行好……”
即便在多年後回想起這一年的除夕，靖辭雪仍能清楚記得這一夜的場景。寒冬雪夜，遠走他國，他們主仆三人相依為命，緊緊依托。
素珊下了馬車，那雙緊閉的眼倏然緩緩展開，耳邊是伍小六與素珊窸窣的對話，她偶然多聽，隻在想：還是恨嗎？或許，是煊王恨她甚過她恨煊王。
素珊笑得比她還果斷，而果斷中又帶有一抹恨意。若非祁詺承，若非洛家兄妹，蜜斯怎會連戔戔酷寒都抵擋不住！
“我……我們是……南邊人。嗯……來北方探親……”伍小六不善扯謊，支支吾吾地，恐怕一不謹慎說漏了嘴。“冇馳名醫，那大夫呢？有大夫也行。”
但是，素珊的術法畢竟有限，隻勉強不讓病情惡化。伍小六端著熬好的藥，素珊強忍術法反噬帶來的疼痛，接過藥碗，卻號令他從速趕路。估摸了下路程，她蹙眉嚴厲道：“本日入夜前，必然要進城。”伍小六當真點頭，駕著馬車，鞭子一記落下又是一記，催趕得很急。
素珊一向很淡定地看著伍小六，就在他冥思苦想猜想上邊的字時，她忍不住開口道：“璽。”
真的是，越來越近了。
伍小六偶然諦聽，隻緩慢地駕著馬車在一家堆棧前停下，安設好後，忙去問了掌櫃的弦陽關裡有哪些名醫。掌櫃的撥著算盤看帳本，頭也不抬地不緊不慢道：“名醫？弦陽關哪來的名醫？我們這裡的人都身強體壯的，一年到頭也冇幾次頭痛腦熱的。客長是外來人？”終究睨了眼麵前急不成待的人，又持續看他的帳本。
弦陽關隘一起設置了篝火，守將手中的長矛晃過一道道精光，看得伍小六喉嚨一陣發緊，低頭謹慎地回道：“是小的主子。誒，將軍，不成。”守將伸出去的手即將碰到簾子，因他的禁止而頓住，迷惑又凶惡地瞪向伍小六。
靖辭雪卻不接話，而是錯開目光，今後靠了靠，閉上眼。很久才道：“林子裡冷，讓六六也到馬車上來吧。”
麵前驀地多出一隻纖細的手，素珊一愣，然背麵也不抬地自腰間取出東西放了上去。
靜坐了一會。素珊說道：“蜜斯。天氣已晚。你身子還未好利索，還是進馬車裡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