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祁詺承授意,他已暗中存眷洛府,直至五日前,洛繆璠進宮探妹。沐扶宮高低滿是洛府親信,亓官懿廢了一番工夫,藏身屋頂,終究聽到了全數。
而那一道道廢後奏摺不過是一次次警省他皇後是相黨餘孽,警省他與雪兒之間隔著如同萬水千山般的國仇家恨。
整整七日,他未曾踏足沐扶宮半步。洛繆瑩換著花腔來請他,他就是不為所動,乃至連麵都冇見,就將其攔在紫宸殿外。直至洛繆瑩抱著小公主前來,女兒嚶嚶的哭聲傳來,他纔有過遲疑,卻也隻是一瞬罷了。
“雪兒……本來你纔是朕的雪兒……”他啞聲澀然。
靖辭雪看到素珊在哭,另有素珊身後冷靜抹淚珠子的馨兒,心下微微泛疼,抬手欲抹去素珊頰邊的眼淚。
祁詺承回眸,她眼眸清澈,唇角笑意淺淺,溫馨的模樣熟諳又陌生。
眼下,朝堂上又是一番風起雲湧。
祁詺承悄悄地望著,目光一寸寸細細地形貌過靖辭雪慘白的麵龐。那日,素珊花了一天一夜時候與他說了很多舊事,初知本相時的怔愕,緊接而來是深深的自責,點滴舊事在腦海裡迴旋,每一個或溫馨淡然或寂靜孤冷的神情都給他以激烈的震顫,而現在隻餘下生生的心疼。
窗紙垂垂透白,七日即過。如此不吃不喝,老太醫說,七日是極限了。
樹狀燭台一圈修剪下來,燭光亮晃晃的,祁詺承擱下剪刀回到床前,靖辭雪一如既往溫馨地睡著。他撫上靖辭雪彷彿一碰就會碎掉的臉頰,目光落在她柔弱的脖頸,那邊,他不但一次想要掐死她,他曾那麼恨她,他現在也還是恨她,恨她不醒來。
他屏退世人,單獨守在床前。整整七天,靖辭雪一向未醒,他便每晚守著她。素珊出去時目光掠過床前明黃色的身影,安靜地順手把門關上。馨兒一向保持沉默,她不曉得那日素珊與國主說了甚麼,但國主俄然間的竄改她一向看在眼裡。
西子湖畔初相逢,兩人都是深藏苦衷的孩童,十年風雨過後,他隻記得那年那湖邊那雙讓貳心疼不已的眼眸。他曾許下承諾,但是思及前程未卜世事無常,遂留下皇家的“梵星寶盒”以作念想,但願能在孤苦無依之際支撐殘雪好好活著。繆瑩身上並無寶盒,他因心存慚愧並無細心扣問,隻想著數年流落受儘磨難,繆瑩既已失憶,那寶盒怕也在展轉中喪失。卻本來是鳩占鵲巢。
“雪兒,你真的不肯醒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