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顧氏,她從這個前朝六宮爭鬥的勝利者身上看不到一絲光芒。
“臣妾給太後孃娘問安,萬望太後孃娘福壽安康。”
偌大的鳳儀殿正殿頓時靜得悄無聲氣,不過一瞬,便又響起了衣料摩挲時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音,隨即便響起了甚是整齊的唱福聲兒。
顧太背工蜷得緊緊的,方禮是個沉得住氣的女人,為了拿到六司的管事權,她整整策劃了三年。
打斷王嬪吳儂軟語的是一聲沉到骨子裡的老嫗之音。
“是臣妾想得不殷勤...可細想一想,應邑長公主本就是暴斃而亡,未至元壽就已是大大的不吉利了,再加上那條死蛇,又想一想這些天兒的氣候,臣妾夙來怯懦....”
方皇後心頭驀地升起一股涼意,顧太後的目光像紮在肉上的刺,陰冷得讓人疼到了骨子裡。
顧氏喜好作踐方皇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在宮裡沉沉浮浮這麼幾十年,生下了兒子,細水長流地得了這麼久的寵,到了最後她還是個嬪位,她不將兒子看重一點,今後還能有甚麼前程?如果兒子有個三長兩短...她...她便也不要活!
王嬪覺得顧太後在非難她,行昭卻曉得顧氏話中的意義,被一條死蛇占了位置,是指的母親占了應邑的位子吧!
方皇後可貴如許轉彎抹角地斥責她...
殿裡清清斂斂的,惠妃“噗嗤”的一聲笑像是湖麵上被突破的那一朵波紋,王嬪的心“格登”一聲落下,話兒跟著心一併出口。
行昭手規端方矩地擺著膝上,微微抬眸,恰好透過縫兒看到王嬪如彎月般誇姣的側麵,和順而婉和。
她莫非另有這個資格來秋後算賬?
人間很多事都是藏著掖著的時候最美好了,戀人間的含混是如許,權勢的引誘也是如許,一旦全數露白了,人道反倒沉寂了下來。欠比現在上躥下跳。
“都免禮。”顧太後言簡意賅,扶著宮人,擇了一身青藍褙子徐行入內,裙裾拖在光亮的青磚地上,一寸一寸地向前縮。
“這個說法,本宮倒是頭一回聽到。皇上也冇同本宮說過...”方皇後笑一笑,做出實足可惜的模樣:“定穴開墳是大事,死蛇...到底是不算太吉利...不過王嬪也不要太擔憂了,二皇子是龍子鳳孫,自有天家祖宗庇佑。且郎君們是做大事的。女人家上香拜佛是人之常情,可你曾見過哪家的小郎君拿了炷香在菩薩跟前拜的?二皇子也是封王的人了。日日跟在皇上身邊做事,見的都是大世麵,女人家的情願燒香就燒香,情願唸佛就唸佛,情意到了便好了,可彆拖累了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