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是半途進了幾大塊兒綠豆糕,行昭午膳的時候就有些用不出來,手裡頭杵著銀箸,從眼角的餘光裡卻從重華宮裡的安排一一掃過,用舊的了黑漆黃花木大書桌,掛落了兩排的,筆尖分了岔的筆,舊窯還剩了半盆水的筆洗,三三兩兩隨便堆落在一起的古籍,掛在牆上的幾副農耕圖...
方皇後轉手便將雨花石給了蔣明英,叮嚀她收在匣子裡。
話音一落,兩個小娘子相視笑起來,笑著笑著,便全都紅了眼眶。RS
行昭笑著笑著,笑容便漸消了下去,長廊上的霜氣冰冰淩淩瑩然得就像那日夜裡,暖光下的那顆雨花石。
小丫頭們拎不動沉沉甸甸的桶,水便晃閒逛蕩地灑了一起,比及了天氣微熹,路上的水便被凍得結成了霜。
常先生講書講得好,知天命年事的老頭兒,書也冇看,盤腿坐在上首,昂著頭,一道撚髯毛,一道頓挫頓挫地在講著《中庸》。
其婉束動手偷偷拿眼小覷行昭的神情,小娘子的神采彷彿迷濛著在雲端一樣,就和這一段時候裡的這一長串事兒撲朔迷離得一模一樣。
行昭想著便笑起來,二皇子是不著調,會因為四皇子腿腳不好不能紮馬步,晨間便能夠睡得久點兒,便羨慕得跟個甚麼似的。
一起上都有陽光相伴擺佈,行昭內心頭雀躍起來,其婉候在門廊裡,細聲細氣地給她通氣兒:“...賀二夫人和三女人是掐著點兒來的,皇後孃娘將用完膳,就聽了傳召。欣榮長公主也來了,比她們早來,和皇後孃娘一道用的午膳,用的時候還問起了您...”
“你去燙甚麼鍋子!老誠懇實窩在這裡,外頭路滑著呢!”
行昭心頭堵得慌,乾脆又拿起筷子惡狠狠地夾了塊兒筍尖,咬在口裡,脆生生的。
早晨的水各宮都是有定規的,若想多用就隻要淩晨讓人多提幾桶水疇昔,誰來提?還不是宮娥們從皇城東提到皇城西。她們累不累?想一想,也不比拿涼水洗衣裳輕鬆多少。
“你在宮裡過得還好嗎?”
“原你這兩日高興得上臉是因為你三姐要入宮來啊?”
她明白這是誰送的,一回鳳儀殿就將一五一十地將這石頭坦白給了方皇後聽,方皇後既冇窮究下去,也冇讓她還歸去,看著石頭隻說,“...你現在年事小,這石頭做成項圈太小了,做成簪子又太大,先收著,擺佈現在用不到。”
日子將進了十一月,天兒又到了凍得人僵手僵腳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