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方祈一打岔,行昭的心頭鬆了些,垂下眼抿嘴笑,便規端方矩地搬了個小杌凳過來坐在最下頭,眼神卻一向放在景哥兒的身上,直到現在她才找到時候細細地打量景哥兒。
提到梁平恭,方祈本來伸展的神情垂垂收斂,眸色一閃,低了調子:“他?若不是他,韃靼此次如何能夠攻得破平西關!”
小娘子烏溜溜的眼睛讓方祈表情大好,眉宇間一掃陰霾,邊笑著去看方皇後邊落座在左下首:“...非論春夏秋冬,天一落黑,平西關就冷得不可。到了這個時節,平西關要不大旱要不淩晨晚間就有鋪天蓋地的風沙,叫人門都出不得...”
這就是天子派出去的親信大臣,他疑慮忠良,卻倚重惡棍!
賀琰說景哥兒像方祈,果然冇說錯,一股子橫氣兒和藹性倒是真真的像。
景哥兒一落座,正殿裡的宮人們自發地魚貫而出,落在尾端的小宮人垂眸斂容將門“咯吱”一聲闔上,伴著這聲輕響,方皇後悄悄歎了。長氣,開腔時語氣已經帶了無法。
行昭大驚,扭頭去看方皇後,腦筋裡掠過一個東西,卻快得讓人抓不住。
景哥兒坐得直直的,麵無神采地接厥後話。
方祈一笑,眼神移到靈巧坐在最下首的行昭身上,小娘子纔多大,皇後竟然冇叫她避開...
方皇後眼裡的一絲痛苦稍縱即逝,悄悄點了點頭,應和道:“哥哥就算是瞧不上梁平恭,也不成能置大局不顧,由著內鬨影響戰事局麵,這一點我是曉得的。”
方祈心下大慰,又道:“韃靼夜襲俄然,那〖日〗本來駐守城牆的該當有近千兵士,可當夜隻要百餘人在城牆上頭,來犯者約萬人,鷹眼、雲梯、火藥一應俱全,我帶著三千馬隊殺出城門,鏖戰一場,到底是守住了。過後我細查下去,是梁平恭排的那日的班,也是他在商口和韃子互通有無,將火藥、鷹眼和雲梯的製作體例折成令媛給賣給了韃靼販子。”
冇一會兒,掛在廊間的琉璃寶塔風鈴“叮鈴鈴”地纏纏綿綿響開。竹簾刷地一下被撩開,一個彆型彪悍的大漢與一個頎長矗立的小郎君伴著夜裡的潮氣走進了殿裡,暖澄澄的光下,兩道高矮胖瘦不一的黑影卻都帶著同一的颯遝和血性。
方皇後沉吟道,冇將背麵的話說出來,話頭一轉:“梁平恭幾次三番打下敗仗,打退韃靼,天子卻封你做平西侯...”一笑,帶了些諷刺:“我真是想立馬騎上馬去西北瞧一瞧梁平恭氣急廢弛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