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昭重重地點點頭。
可心倒是暖的,彷彿在心間裡軲轤軲轤滑轉了幾圈兒的玻璃珠子,總算是“咕咚”一聲落到了實處。
大略還是會歡暢的吧,母親常常都很歡樂,看不透那麼多事兒便歡歡樂喜地活在子虛的繁華大要之下,活得不那麼聰明,但如果冇有碰到賀琰,她的平生會安靜而靜好,育子教女,好不痛快。
“惠妃mm火氣盛得很,我們女人間東扯西拉的也能叫真?”王懋妃溫聲開口,笑盈盈地轉頭朝方皇後說,“哪天請溫陽縣主去豫王府坐一坐吧,結婚的時候就冇去,現在成了妯娌,阿柔長嫂...”
行昭埋著頭,腦筋裡內心都是一片空缺。
向公公念得又慢又亮,內監凡是都有一管尖細的嗓音,一開腔便揚得極高,再漸漸地降下來,像領著人從雲端上墜下。
行昭安溫馨靜地跪在鳳儀殿前的青磚地上接了旨。
最後一句,一錘定音。
“臨安侯賀琰長女,朝廷敕冊溫陽縣主,身著王謝,鐘靈毓秀,沉貞恒淑...”
舊事塵封兩三餘載,驀地再拿出來講,就像從埋藏好久的絲線堆裡生拉硬拽出一根線來,再一撣,灰就到處揚,幾乎迷了人眼睛。
宣完旨,向公公將聖旨折了兩折雙手遞給行昭,笑眯眯地恭賀:“...豫王殿下與綏王殿下的婚事都是皇後孃娘幫手相看的,縣主這樁婚事倒是皇上親身選的,縣主好福分。”
德妃有事所求,天然是著意阿諛,捧一個壓一個――說實在的,顧太後那處當真不需求人著意彈壓了,人都癱得說不出話兒了,還掀得起甚麼風波來?
話兒衝口而出,惠妃再傻也看清楚了方皇後的神采,每小我都有逆鱗,那賀家丫頭就是皇後的逆鱗...
眾妃們都接到了動靜,要不恭賀方皇後,要不恭賀淑妃,孫嬪喜氣洋洋說是“誰能想獲得,皇後孃娘與淑妃娘娘現在成了親家了!”,話兒說得不鐺鐺,可熱熱烈鬨的氛圍裡頭誰還顧得上咬文嚼字。
這樁婚事是如何來的,方皇後和淑妃都心知肚明,這時候要再表示得歡樂非常,得償所願,天子回過神來怕是甚麼都明白了。
每回淑妃提起行昭都會提及這樁事兒,宮裡頭真情可貴,偶得一二便永難健忘。
行昭窩在暖榻裡,懷裡抱了個水仙碧波紋的軟緞枕憨笑。
四皇子出了那麼一樁事兒,德妃身為養母天然被拖累很多,可德妃還是隻要一見天子便討情,天子惱了也不管,放出話兒來,“誰敢短了四皇子一針一線,一食一粟,她陳德妃拚著一身性命也要算清楚這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