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景低頭,拿烏黑的發頂對著行昭,行昭看不見他的神采,卻能看到他緊緊攥成拳的手。
行昭敏捷一挽就把尾針收了線,將荷包撲在炕上,手一抹疇昔,荷包上的褶子就看不見了。
“估摸是記起了暖閣裡頭的香爐冇熄,要不就是想起了哪個小丫頭的月錢還冇罰。”行昭笑著對付,擺擺手錶示往前走,“走吧!歸正過會兒歸去,蓮玉還能反麵我們講清楚?”
變態及為妖,行昭歎了口氣兒,乾脆以穩定應萬變,隻要方家不倒,隻要太夫人還站在方氏這個陣營裡,隻要哥哥靠譜起來,應邑做甚麼都是徒勞的。
明先生?前朝大儒明亦方?
對於方氏來講,賀琰是靠不住的。行昭就不信如許一個男人,應邑還能靠住了。
“哥哥!”行昭揚聲高呼,笑得眼睛都瞧不見了,活了這麼些年,頭一次見到行景耐下性子來讀書,還讀得這麼百無聊賴又春眠不覺曉。
想起行景,行昭笑著低頭,擺佈瞧了瞧已經要繡好的,白藍杭綢底兒,絳紅雲絲線中又夾了些金絲的嶽飛戰金人像荷包。聽玉屏說哥哥比來都窩在房裡讀書,連淩晨起來也不像昔日那樣去垂門那邊打拳了,每日從明先生那邊上學返來後,就窩在書齋裡,讀完《老子》又讀《資治通鑒》,還找了前朝練起了柳公權。
行景驀地一昂首,囁嚅了幾下嘴唇,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走吧!我們去觀止院看哥哥!”行昭笑著仰臉對著蓮蓉說。
賀琰曉得後,冇說甚麼,回身就賞了三盒徽墨和幾刀澄心堂紙下去。
想著想著,腦海中驀地閃現出了二皇子那副神采飛揚的模樣,不由得笑起來,龍生九子各有分歧,就從二皇子與六皇子差異的本性上,便可覷一二吧。
太夫人倒是很歡暢,把行景叫到榮壽堂裡,細細叮囑了大半天:“...看書也不準看太晚了,在油燈下頭日熬夜熬,熬得瞎了眼睛的讀書人還少了?我們家不在乎你考甚麼功名,隻要能曉得勤奮都是好的...”
明亦方這是在同業景掏心窩子說話啊!
行昭想了想,從懷裡將那隻嶽飛像的荷包拿出來,推到行景的麵前去,又說:“誰說你不能上火線帶兵兵戈了?齊家治國平天下,纔是男兒漢所為。考科舉入閣拜相,利民利朝是一條路,到邊陲殺韃子衛國土,就像孃舅一樣,著也是一條路。誰又能說哪條路寬哪條路窄,哪條路好哪條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