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昭看不清方皇後眼底的情感，內心頭卻也在模糊發疼。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穿戴高腰素色襦裙的小娘子規端方矩地端坐在雞翅木方椅上，手裡拿著一卷書，低著頭看，神情專注極了。
“你說對了一，說岔了二，說錯了三。”方皇後密切地伸手攬過行昭，笑意盈盈地解釋：“韃子是因為西北內鬨纔打了出去，這一點冇說錯。我看啊，你孃舅也不會是被逼得往西北老林深處闖。皇上年前的大手筆調兵，明晃晃地擺著是對方家的防備，你孃舅這招不叫做破釜沉舟，而叫做釜底抽薪――叫皇上看一看，方家運營的西北也不算太堅固，來一個梁平恭，原處上的將軍就要被逼得往外走了。您自個兒瞧一瞧，我們方家是又端方又誠懇，另有點無能和怯懦，這是在安天子的心。”
方皇後欲言又止的神態，卻將世人的獵奇都勾了起來。
張嘴就要還疇昔，卻聞聲上頭方皇後語聲沉凝出言：“惠妃既然頭疼，這幾日就歇在自個兒宮裡吧，不消來問早禮了...”
行昭愣在原地，腦海裡幾次迴旋著大夫人那日抽到的那句簽文，本來是在方祈身上應驗了...
鶯鶯燕燕跟著起來施禮告彆，一出宮門口，惠妃便將王嬪一把拉住，順勢拐到了往太液池去的小道上。
王嬪一雙清妙目往上頭瞥，方皇後低著頭喝茶，一副紋絲不動的模樣，便展了笑來，正要笑著回惠妃，夙來不開腔的陸淑妃倒說話了。
低下頭咬了咬唇，往方皇後身側靠疇昔，低低說：“但是就算有好處牴觸，梁平恭如何就敢幫著韃子打大周的主將，他也不怕落下個千古罵名？西北養著的方家軍都是孃舅的親信部下，就算梁平恭是過江龍，孃舅還是地頭蛇呢！俗話說的好，強龍不壓地頭蛇，孃舅為人烈性，如何著也得和梁平恭拚一拚吧？如何就會被逼得隻帶了三千人馬就闖關去呢？”
聽外頭有聲響，行昭一昂首，是方皇後返來了，邊笑邊將書放在身側，提了提裙裾緩緩起家：“估摸著是張院判開的方劑裡有安神的功效，應邑長公主現在還未醒呢。”
裡間的官司，外殿正襟端坐的方皇後天然不曉得。
閣房坐北朝南，幾戶窗欞大大翻開，便將整間屋子都照得透亮了。
現在心上的石頭被搬開了，方皇後行事說話更有底氣了。
男人們的鬥爭，常常會順著門牆延長到後院裡來，神仙打鬥，凡人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