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讓人很難未幾想。
聽遊商說,柯家是在一年前走了運道的,一年前,也是陸柔病逝的時候。
現在大廳中,柯老夫人正坐在長榻上看婢子繡扇麵,桌上擺著些蜜橙糕和煮栗子,不時拈一塊放進嘴裡,又嫌棄本日糕點做得太淡。
柯老夫人麵色一變,聲音不由自主變得高亢:“誰的表妹?”
恰是晌中午分,一個青衣小廝正靠著大門打打盹,柯家雖敷裕,主子待下人卻嚴苛鄙吝,門房人少,夜裡做了活,白日還要上工,不免懶惰。
寸土寸金的都城,房錢天然也水漲船高。二人尋了一個還算潔淨的小堆棧先住了下來。銀箏去問堆棧做點餐飯,陸瞳先下了樓。
此話一出,還不等掌櫃的答覆,身後正堂裡有坐著用飯的客人先喊了起來:“柯家?柯家瓷器有甚麼好的?不過是撞了運道,剛好趕上了罷了!”
“冇……”門房有些難堪,“來人說同先夫人家情分匪淺,聽聞陸家一門落敗,來取先夫人嫁奩……”
首犯著困,冷不防聽見麵前有人說話:“小哥,貴府少爺但是柯敗興柯大爺?”
盛京女子多高挑明豔,麵前女人卻要嬌小很多。鵝蛋臉,眼眸黑而亮,膚色白淨得過分。她生得很肥胖,看起來孱羸薄弱,穿一件白綾子裙,素淨得很,烏髮斜斜梳成辮子,隻在鬢邊簪一朵霜白絹花。站在此處,若芙蓉出水,娉婷秀豔。
陸瞳道:“用飯吧,用完飯後,我要去柯家一趟。”
遊商說到此處,灌一口麵前粗茶,忿忿道:“這柯家邇來都快將盛京瓷器買賣攬斷了,連口粥也不給彆家分。現在都城做瓷器買賣的,隻知有個柯家,哪另有彆家份兒?”
陸瞳語氣溫和,眼眸中笑意淡去,輕聲道:“大哥這麼一說,我倒更獵奇了,想見見究竟是多麼精彩的瓷器,方能打動看慣了好東西的太師府。”
門房吞了口唾沫,謹慎翼翼地開口:“對方說,如果見不到老夫人,她就在門口搬凳子坐著,再挨家扣問四鄰。老夫人,此人來人往的,傳出去恐怕不好聽……”
柯老夫人神采烏青,半晌,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叫她出去!”
“女人若真想去柯家瓷器也不難,”那掌櫃的很和藹,笑眯眯地為陸瞳指路,“柯家在城南,順著這條街一向走,能瞧見城裡的落月橋。您啊,就順著橋走,橋絕頂有座豐樂樓,底下有條巷子,穿過巷子,就能瞧見柯家大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