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藥茶細細分好，又拿家中的瓷罐漸漸地煎了小半日，盛進碗裡，晾得溫熱時，一勺勺喂母親喝下。母親喝完，又犯了睏意，迷迷瞪瞪地睡下。吳有才便去外頭將白日裡冇摒擋的魚持續分了。
儒生分開西街，繞過廟口，進了一處鮮魚行。
看楊花不難，可吳大娘素有鼻窒，往年一到春日，巾帕不離手。就在這時，吳有才聽去桃花會的士人朋友返來講，西街有一醫館在賣一種藥茶，對鼻窒鼻淵很有奇效。吳有才聞言，非常心動，雖一罐藥茶四兩銀子，於他來講實在高貴，但隻要能滿足母親心願，也就值得了。
兩岸新柳翠色青青，襯得婦人鬢髮如銀。吳大娘笑著拍拍他的手，如幼時安撫被先生怒斥的他般柔聲誇慰道：“感謝我兒，帶娘出來看楊花了。”
“娘冇念過書，但也曉得功德多磨的事理。我兒既有才，遲早能掙份出息，何必現在耿耿於懷。”
……
這春水生，竟真的有效！
儒生“哎”地應了一聲，放下茶罐，忙忙地出來將裡頭人扶了起來。
吳有才泣不成聲。
陸瞳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低頭將罐子重新擺好，輕聲道：“許是為了心中牽掛之人。”
吳有才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
這儒生叫吳有才，是個讀書人，本有幾分才調，卻不知為何，於考運之上老是差了幾分運氣。多次落地，現在人到中年，還是一事無成。
這屋舍已經很陳舊了，不過被打掃得很潔淨，聞聲動靜，裡頭傳來個老婦沙啞的聲音：“我兒？”
光陰流水般疇昔，轉眼進了三月，氣候更加和暖。
河堤兩岸有供遊人憩息的涼亭，吳有才同母親走出來坐下，邊讓母親靠在本身身上，邊摸索地一點點挪開母親麵上的巾帕。
吳有纔是個孝子，心傷難過後，便變著法兒地滿足母親平生夙願。本日給母親買碗花羹，明日給她裁件衣裳。他不讀書的時候，也殺魚賺點銀錢，有些積儲，這些日子，積儲大把花出去，隻為了老母展露笑容。
陸瞳抬眼，是個儒生打扮的中年男人，戴一塊方巾，穿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色長衫，衣肘處藏了補丁。這男人彷彿有些寬裕，隻紅著臉問藥櫃前的陸瞳：“叨教女人，這裡是不是賣鼻窒藥茶？”
魚行一邊稀有十個魚攤，遍及魚腥血氣，此時已經收市。他謹慎翼翼繞開地上的汙血和魚鱗，拐進了一戶茅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