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瞳神采驟變。
孟惜顏咬了咬唇,心中閃過一絲驚駭。
裴雲姝點了點頭,聽出陸瞳不肯說這個,換了個話頭:“本日中秋,陸大夫替我催產恐遲誤與家人團聚,要不要我讓人替陸大夫傳個話給家裡人,免得家裡人擔憂?”
身後的仆人們正等著她這句話,聞言衝出去,就要抓住陸瞳。
她倒是會挑時候。
而那些作歹多端之徒,卻在這皇城中東風對勁,扶搖直上,是被人畏敬著的人上人。
孟惜顏身子緊繃,望著屋門的目光難掩陰冷。
孟惜顏眸中陰鷙一閃,隨即驚奇地睜大眼:“王妃真會談笑,醫官院的醫官隔三差五地上門,從未查出王妃中毒,如何一個小醫館的醫女還診出了王妃嬰胎有毒?”
滿地狼籍裡,他背對著陸瞳,看不到神情,隻看得見腰間全然出鞘的銀刀。
裴雲姝滿麵是汗,扶著肚子,在芳姿的攙扶下瞪眼著孟惜顏,“是我的主張。孟惜顏,我腹中胎象不穩,有中毒之跡,以是請陸大夫替我催產,以保全嬰孩,你滾出去——”
再不粉飾騰騰殺氣。
催產藥都已經服下,裴雲姝現在纔想起問這個,陸瞳也不知該不該說這位郡王妃是天真還是心大。她不肯棍騙裴雲姝,便淡聲道:“催產是為了讓胎兒在毒性還未全數種入時將他剝離出來,倘若持續留在王妃腹中,毒性會越來越深。”
細白瓷花瓶在地上摔得粉碎,異化著豔色的血。陸瞳快步上前,一把拂下榻上的羅帳。
裴雲姝卻像是在窮途末路、無邊飄搖的運氣中驀地得了一束堅固的依托,目光一掃方纔啞忍惶然,變得信賴且放心起來。她喘了口氣,腮邊汗水劃過,偏還望著陸瞳笑。
身下被褥潤濕大片,許是因為“小兒愁”的啟事,催產藥效發作得比平時更快,裴雲姝麵上赤色褪儘,垂垂收回痛苦低吟。屋中新摘的鮮桂暗香已不再能袒護其他黏稠的腥氣。
保護身子晃了晃,緩緩倒了下去。
文郡王寵嬖她,便將王府保護任她調遣。這些保護都是有真本領的人,就算裴雲姝的兩個婢子技藝再好,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那屋裡另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拖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