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搖躍上亭頂,悄悄在他身側坐下,偶然中一側頭,宗越當即也側過甚去,但是孟扶搖竟然於這頃刻之間,捕獲到他臉頰上淡淡一抹反射月色的亮光。
孟扶搖細眉蹙起,正想問甚麼,忽聽遠處,一陣沉厚婉轉的樂聲遠遠傳來。
兩人相擁著,悄悄的聽,一曲結束,孟扶搖已微濕了眼眶。
那曲調陳腐哀婉,音色古樸醇厚,有種洗儘沿華謝罷舞裙的樸素之美,如古道飛雪中細吹清伽,陰山雪花劈麵而來,抬目所見之處,大漠蒼茫,六合一色,而於這一刻中回思江南溫軟,淮揚柳,謝家燕,小橋流水落桃花,前塵未記,彷彿宿世。
這個暖和卻風骨自生的男人,她未曾想過,這平生會瞥見他落淚。
孟扶搖起家,對他笑了笑,直直走了出去,循著那音穿過院子,過了花圃是一座涼亭,涼亭頂上,白衣如雪的男人向月吹塤,金紅色雲龍紋的古塤在他掌中,閃動著富麗而沉厚,久經光陰沉澱的神光。
她喃喃道:“塤……我竟然親耳聞聲了塤曲……”
此時一室沉默,世人都呼吸粗重,看著宗越,宗越本身倒垂垂安靜,半晌竟然一笑,道:“是,長孫無極,我承認你問的對,但你又如何曉得,我就必然冇有處理的體例?”
孟扶搖拔腿就走。
長孫無極如有所思,俄然悄悄推推她,道:“去吧。”
她沉默著,不想開口去問,宗越既然已經提起,那就是終究情願主動和她談起疇昔,她隻賣力聽就好。
“厥後,那一年,我家中……遭變,家裡人死的死,逃的逃,我在家屬保護的庇護下,日夜奔走三千裡,死裡逃生無數次,終究逃得一命,當時仇家勢大,無人敢為我家喊冤分辯,實在那也是常理,世人明哲保身,何錯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