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尼姑王守長送了夫人起家,回到庵中,廚房裡洗了盤碗器皿,佛殿上收了香火供食,一應都清算已畢。隻見那張遠同阮二哥進庵,與尼姑相見了,稱謝不己,問道:“我家一官今在那邊?”尼姑道:“還在我裡頭房裡睡著。”尼姑便引阮二與張遠開了側房門,來臥床邊叫道:“一哥,你恁的好睡,還未醒!”連叫數次不該,阮二用手搖也不動,一鼻全無氣味。細心看時,嗚呼哀哉了。阮二吃了一驚,便道:“師父,怎地把我兄弟壞了性命?這事不得潔淨!”尼姑謊道:“蜜斯吃了午齋便推要睡,就人房內,約有兩個時候。殿上功德完了,老夫人喚醒來,恰纔去得未幾時。我隻道睡著,豈知有此事。”阮二道:“說便是這般說,倒是怎了?”尼姑道:“阮二官,本日幸得張大官在此,向蒙張大官分付,實望你家做施主施主,是以用心,終不成關鍵你兄弟性命?張大官,本日之事,倒是你來尋我,非是我來尋你。告到官司,你也不好,我也不好。向日蒙施銀二錠,一錠我用去了,止存一錠不敢留用,將來與一官人湊買棺木盛殮。隻說在庵養病,不料死了。”說罷,將出這錠銀子,放在桌上道:“你二位,憑你如何措置。”
卻說陳蜜斯自從閒雲庵歸後,過了月餘,常常噁心氣悶,心內思酸,連續一個月經脈不舉。醫者用行經順氣之藥,加何得應?夫人公開問道:“孩兒,你莫是與阿誰成這等事麼?可對我實說。”蜜斯曉得事露了,冇何如,隻得與夫人實說。夫人聽得呆了,道:“你爹爹隻要尋個馳項目標才郎,靠你養老送終;本日弄出這醜事,如何是好?隻怕你爹爹得知這事,怎生何如?”蜜斯道:“母親,事己如此,孩兒隻是一死,彆無計算。”夫民氣內又惱又悶,看看天晚,陳太尉回衙,見夫人麵帶憂容,問道:“夫人,本日何故不樂?”夫人回道:“我有一件事惱心。”太尉便問:“有甚麼事惱心?”夫人見問不過,隻得將情一一訴出。太尉不傳聞萬事懼休,聽得說了,怒從心上起,道:“你做母的不能把守孩兒,要你做甚?”急得夫人閣淚汪汪,不敢回對。太尉左思右想,一夜無寐。
至四月初七日,尼姑又自到陳衙聘請,說道:“因夫人蜜斯光臨,各位施仆人家,貧僧都預先回了。明日更無彆人,千萬早降。”夫人己自被蜜斯朝暮聯絮的要去拜佛,隻得允了。那晚,張遠先去期約阮三。到傍晚人靜,悄悄地用一乘女轎抬到庵裡。尼姑接人,尋個窩窩凹凹的房兒,將阮三安設了。清楚恰是:豬羊送屠戶之家,一腳腳來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