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公子回到家裡,將衣服鞋襪打扮起來。隻要頭平分寸不對,未曾借得。把舊的脫將下來,用淨水擺淨,教婆子在鄰舍家借個熨鬥,吹些火來熨得直直的,有些磨壞的去處,再把些飯兒粘得硬硬的,墨兒塗得黑黑的。隻這頂巾,也弄了一個多時候,左帶右帶,隻怕不正。教婆子看得件件伏貼了,方纔移步徑投顧僉事家來。門公認是生窖,回道:“老爺東莊去了。”魯公子終是宦家後輩,不慌不忙的說道:“可通報老夫人,說道魯某在此。”門公方知是魯公子,卻不曉得來情,便道:“老爺不在家,小人不敢亂傳。”魯公子道:“老夫人有命,喚我到來,你去通報自知,須不扳連你們。”門公傳話出來,稟說:“魯公子在外要見,還是留他出去,還是辭他?”
《陳禦史巧勘金釵鈿》
《喻世明言》第二卷
茶罷,夫人分付忙排夜飯,就請蜜斯出來相見。阿秀初時不肯,被母親逼了兩一次,想著:“父親有賴婚之意,萬一如此,今宵便是永訣;若得見親夫一麵,死亦甘心。”當下離了繡閣,害羞而出。孟夫人道:“我兒過來見了公子,隻行小禮罷。”假公子朝上輪作兩個揖,阿秀也福了兩福,便要回步。夫人道:“既是伉儷,何妨同坐?”便教他在本身肩下坐了。假公子兩眼隻瞧那蜜斯,見他生得端麗,骨髓裡都發癢起來。這裡阿秀隻道見了真丈夫,低頭無語,滿腹灑惶,隻饒得哭下一場。恰是:真假分歧,心腸各彆。少頃,飲饌己到,夫人教排做兩桌,上麵一桌請公子坐,打橫一桌孃兒兩個同坐。夫人道:“本日匆急奉邀,隻欲周旋公子姻事,殊不成禮,休怪休怪!”假公子方纔謝得個“打攪”二字,麪皮都急得通紅了。席司,夫人把女兒守誌一事,略敘一敘。假公子應了一句,縮了半句。夫人也隻認他害臊,全不為怪。那假公子在席上自發侷促,本是能飲的,隻推量窄,夫人也不強他。又坐了一回,夫人分付清算鋪陳在東廂下,留公子過夜。假公子也冒充道彆要行。夫人道:“相互嫡親,何拘形跡?我母子另有至言相告。”假公子心中暗喜。隻見丫環來稟:“東廂內鋪設己完,請公子安設。”假公子作揖謝酒,丫環掌燈送到東廂去了。夫人喚女兒進房,趕去侍嬸,開了箱籠,取出私房銀子八十兩,又銀盃二對,金金飾一十六件,約值百金,一手托付女兒,說道:“做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