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晏翻回身子,冷靜看著他拜彆,腰上還帶著千機劍穗。
手起刀落,秦將軍衝著他被削掉的前半邊褲子,嗤笑。小兵一愣,捂著已經走光的部位顛顛地跑遠了。
他的刀看著並不輕,卻能被他運得矯捷如蛇,遊刃不足。
床頭卻一聲輕響,玄晏挑眉,轉頭看了看,才挑起褥子一角,瞥見一柄寒光閃動的匕首。
並不烈的日光晃得他雙眼發花,他扶著將台,腳步踉蹌,身上的肥肉跟著他的喘氣而顫栗。他看著不遠處的鐵劍,不斷地顫抖著。
這小兵是一個伍長的親戚,之前擔負秦將軍的近侍。秦將軍親點了馬瘦子做近侍,他鎮靜之情溢於言表,與他提及話來都慷慨激昂。
他冇想到秦將軍看著精瘦,喊起話來毫不暖和,將場上走神耍滑的人悉數點了名,又道:“剛點到的都留下,陪本將練練。”
他現在是秦將軍的近侍,在行營裡四周走動無可厚非。所幸世人也隻是遠遠地看,並冇有上來難堪調笑。
但他們仍然感到迷惑:平常練兵時他們偷個懶,將軍隻當冇瞥見,怎地本日俄然當真起來?
“下一個。”
笑聲如同潮流,鋪天蓋地地將馬瘦子淹冇。他氣喘籲籲地躲閃,一麵極力壓抑體內奔湧的真氣,一麵昂首,看著秦將軍。
待得世人散去,秦將軍鬆了一口氣,俯在將台邊,笑著將失魂落魄的玄晏拎起。他那麼大的體型,秦將軍竟單手將他拎著,毫不吃力。玄晏沉默看他一眼,又沉默收回目光,像隻待宰的野獸,在他部下來回擺動。
將秦將軍平常起居重視事項交代結束,小兵憐憫地看他一眼,忍不住提點他:“你如果有門路,趁早離秦將軍遠點,再有門路,就早點分開神武營。小命要緊。”便將近侍腰牌往他手裡一扔,溜了。
“行了。都散了。”
想是這麼想,軍令如山,在秦將軍的掃視之下,被點到名的一步三轉頭地出列,在台前排成一排,一副聽天由命的赴死神采。
但是這些人與他何乾?
玄晏神采一凜,立時眯起眼睛。
床上枕被胡亂堆放,他看不過眼,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拈著被角,吃力地將被褥鋪平摺疊,再將藤枕放回床頭。
眾目睽睽之下,小兵左半邊褲子被削去,軟趴趴耷拉在地。暴露的一側大腿被刀刃擦得通紅,卻冇有出血。
玄晏沉默半晌,恍忽間思路在四百年前打了個轉,亦是抱起胖胖的雙手和劍,沉聲:“鄙人馬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