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腔悠遠,在西江上飄飄零蕩,有哀傷之意,卻儘顯蕭灑之氣,幾艘烏篷船中,都有人探出頭來,望向竹排。
顧佐一時不曉得該如何解釋,傳聞是找失物,內心多少不再順從,就這麼猶躊躇豫間被賀竹拉扯著下了小孤山。
撐篙人道:“詩寫得好啊,我這就給你唱!少小――離家――老邁――回啊,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
“無需忸捏,都一樣了。”賀孚擺了擺手:“前次你隨貴師來過嗎?我如何不記得你?”
他是受過半年顛沛流浪、沿街乞討之苦的,能在山陰縣有一個“家”,這類日子總好過以往,不然想在若耶溪捕魚也不可――那是縣裡的官產!
顧佐道:“霸道長......外出捉妖了......還冇返來。”
顧佐無法,隻得再次解釋:“我是霸道長的僮子,我不是羽士,前次跟霸道長來時就說過的。”
又瞥見顧佐手上拿著的懷仙館牌票,湊疇昔看罷,這才恍然:“喲,是換館名了?那要恭賀了。咱走吧!”
撐篙人唱罷,書僮覷眼瞄了瞄那幾艘烏蓬船中的船客,擊掌讚道:“妙啊!”順手就扔疇昔一枚銅子,撐篙人接疇昔,笑問:“還要不要唱了?”
“是嗎?好了,說閒事,竹子,奉告他。”說完,又悄悄搖了搖蛐蛐罐子,湊著眼睛看了看裡頭的新蟲,對勁的點點頭。
賀家老宅距小孤山不遠,木筏在西江上滑未幾時,拐進一條水道,岸上是座恢宏的莊園,這便到了。
他路上問書僮,賀家少爺丟了甚麼東西,書僮卻不說,隻是讓他去了就知。
賀孚跟中間逗貓玩蟲,書僮在一旁奉養筆墨,墨汁硯好,顧佐硬著頭皮提起筆,在紙上躊躇很久,遵循方位寫了四個字:上“北”、下“南”、左“西”、右“東”。
以後是天乾地支,各按方位法術對應位置,接著……
跑路與否這個事兒太大了,他整整思慮了一個上午都冇有半分眉目,恨不得把指頭掰開揉碎了想,卻越想越胡塗。
書僮擺手:“本日足矣。”
賀秘監暮年得子,以是賀孚年事不大,也就是二十多的模樣,但說話卻有些老氣橫秋,又帶著些居高臨下的味道,或許是因為自小在長安長大,於他而言,這個天下隻要兩個處所:長安和長安以外。
“我隻是霸道長的僮子......”
想上正冊需求郡裡法司批準,每月還要交納一貫稅金,隻在副冊上的話,這筆錢就被上麵的一係列人等私分了。但顧佐還得感激這幫傢夥,冇有他們,顧佐連用飯的門路都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