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段青衣隱姓埋名,和儘忠先帝的死士一起混進了韓王府,貼身隨伺他擺佈,教他習文練武,教他策畫兵法,替他清除敵奸,替他聯絡舊部,韓王府乃至全部北地,能有現在這密不成破的城池,內裡有段青衣不成或缺的一份功績。
六月將末,暑氣愈發盛濃,就算是夜裡,也非常悶熱。
正恍忽間,不遠處傳來一陣低緩輕柔的塤聲。
她不由苦笑起來,疇前她視這男人為殘暴刻毒的煉獄修羅,光聽到他名字就嚇得渾身顫栗,恐怕稍有不慎,就惹來他的肆意侵犯,可現在他卻給她前所未有的安然感,彷彿隻要有他在,統統的煩惱就都會煙消雲散。
她衝著元湛悄悄福了一身,指了指屋子說道,“大恩不言謝,如果今後你有甚麼難堪的處所,我必然會大力酬謝,不過現在我好睏,能不能出來安息了?”
永帝的耳目時候諦視著北地,出北府固然不難,潛入皇城也稱得上輕易,但帝宮禁衛森嚴,那裡是那樣輕易就闖出來的處所?就算闖了出來,帝宮上百座宮殿,近千間屋宇,誰曉得永帝會將解讀的方劑藏在那裡?
他忙道,“這裡安然地緊,不會有人來擾,你放心睡吧。”
段青衣笑著說道,“我在製給穆昭的解藥。”
攸關性命,他必必要極力而為。
但等他長成,有了充足的定奪才氣以後,段青衣又激流勇退,不肯再在人前,隻甘心隱居在這座平靜小院內,替他收留救治沉痾患,做他永久的後盾。
顏箏為這個乍但是生的動機驚住,她怔怔地望著模糊可見的那道恍惚的背影發了會呆,很久,對著碧空歎了口氣,纔將身上臟亂不堪的衣裳解開,漸漸地下到水間。
他衝著她悄悄一笑,便轉過身去。
他說完又瞅了一眼穿戴廣大男裝的顏箏,忍不住說道,“你這女娃看起來文文悄悄的,也不是那等魯莽之人,如何就那麼輕易受傷?嘖嘖,先是脖子,再是腳腕,這回又是手腕。”
她腦筋發沉,或許連她本身都未曾重視到,這句話她說得很隨便,模糊還帶著幾分不易發覺的撒嬌,與他們之間夙來劍拔弩張的乾係截然相反,倒仿如果熟諳已久的朋友,不必客氣,不必講究禮節端方,比旁人更加密切。
元湛倒是冇有對峙,他指了指五丈開外的一座石墩,“我背對你坐在那處,有樹蔭隔著,你不必擔憂旁的,如果有事,隻須大聲喚我,我就來。”
哪怕無功而返,順利而回,這一來一去,也要消磨掉很多時候,現在固然是隆冬,但北地的冬寒來得早,十月末時就已經天寒地凍了,穆昭身上的毒如果不消滅,恐怕要遭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