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裡是濕的，韓楓吸了吸鼻子，看向柳泉。隻見柳泉也正看過來。他臉上固然蒙著布，但從他的目光中能看出來，他在笑。
好久冇做過這麼美的夢了。
他喊得嗓子沙啞，取出腰間水袋，卻覺動手重飄飄的，混若無物。
“柳泉，小令！”
他不敢再喊了，嚥了些口水潤了潤嗓子，便爬到了土坡上邊。
柳泉看他還在遊移，著起了急：“韓楓，你還在想甚麼？你怕今後邢侯會緝捕你麼？留著命在，你逃出鴻原以後便如大海藏針，邢侯要找你，哪有那麼輕易？並且說不定明日一過邢侯都冇了命，誰還曉得你當了逃兵，誰另故意機跟你計算甚麼？”
二十多年，他和柳泉一同長大，自問冇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他的事情，自問真的把柳泉當作兄弟對待，可為甚麼到了這會兒……他竟然關鍵死本身！
現在手中無水，不識歸程，這是天絕；遇見戎羯人本身要死，遇見蕩子兵或者平沙兵，本身這個逃兵身份仍然是死，這是人絕。
夢中，他彷彿變成了一隻雄鷹，在湛藍的天空中遨遊。陽光好，照在身上，暖和緩煦。
他是在驚駭，也是在鎮靜。
韓楓一下子就慌了。他並不認得鴻原的門路，固然草原上湖泊很多，但也常常碰到連走兩日放眼望去滿是枯草的景象。人冇了食品還能抗十天，但若冇有水喝，隻怕連三天都抗不疇昔。
這一跑出蕩子兵，今後今後再冇了軍糧吃，明日開端，他就要過每天流亡的日子，饑一頓飽一頓，不曉得能不能走出鴻原。
“好。”韓楓點頭，但是卻不情不自禁地往北看去。比及了卯時點將，他逃出虎帳的動靜就會傳出來，而到了那會兒，他的身份也就重回犯人了。
韓楓身子一軟，不由自主跪在了地上，抬頭望著彼蒼。頭頂藍天白雲，清澈誇姣，一如在離都經常見的天空。
三人依著柳泉口中所言出了雄師南轅門，開初是平常的走路，走到厥後，見已經看不到轅門保衛，便跑了起來。
“小令，你們去哪兒了？”
柳泉這句話說得倒像這些代軍已經都死了似的。韓楓一陣黯然，但被他又催了幾遍，便還是同了意。
抬頭向天，他大聲喊了起來。
甚麼兄弟，甚麼朋友，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再去輕信了！
這一喊，就喊儘了胸口統統的氣，隻喊到喘不過來，咳了起來，他才止了聲。這一輩子，倒從冇有一天，如本日如許揚眉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