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把“烏鴉”招得回了頭。那是一張如何的臉啊，皺紋堆積，腐斑密佈，一雙發紅的眼睛爆鼓凸起，鳥喙一樣的勾鼻不成比例地前伸，在它上麵，雖有利齒尖牙，卻有張咧得不能再咧、垂得不能再垂的乾嘴。全天下的風霜可駭，彷彿都集合在了這張老嫗的麵孔上。
菲力循牆望去，班駁的牆壁上錯落漫衍著塊塊紅色暗斑，不知是黴菌還是彆的甚麼東西。在牆角，菲力找到了他要拜訪的工具――一隻背對著他縮在牆角的巨型“烏鴉”。
而後，菲尼克斯一挺腰，站直身材，立即由一個陰沉森的傴僂老妖婆變成了位風雅出眾的絕美少女。
緊接著，菲力克斯挽起袖子，左手搓右臂，右手搓左臂，灑落一地不知何物的爛泥後，現出兩條晶瑩白淨纖細的玉臂。
“我的小鮮肉，你竟然會嫌棄我。”“烏鴉”轉過身，站了起來，本來是一個披著玄色羽毛外袍的女人，而她的名字，天然是菲力口中的“菲尼克斯”。
這座枯板屋，黑乎乎一片，冇有一絲亮光，要麼是屋裡的仆人未掌燈，要麼是這座屋子冇有窗。
菲力在門前站定，深吸了幾口氣，躊躇了一番，這才伸手去拉房門。
菲力感受頭皮發麻，後背上稀有萬隻螞蟻在抓撓撕咬。他恨不得現在就奪門而出，找一棵千大哥鬆，把上衣去掉靠在上麵狠狠蹭幾個來回，方能驅除背上的瘙癢和心中的嘔欲。
俄然，“烏鴉”停止了碎語和顫抖，像一塊石頭一樣靜止在那邊。過了不曉得多久，“烏鴉”嗚嗚地哭了起來，用一個沙啞、衰老、乾枯的女人聲音說：“嗚嗚嗚，嗬嗬嗬，我的小鮮肉，你還記得我，嗚嗚嗚……”
“嗬嗬嗬嗬嗬……”菲尼克斯笑了起來，枯枝亂顫，像一個成了精的老樹皮。
吱呀吱呀――木門收回刺耳的摩擦聲，彷彿劈了叉的指甲刮在鏽鍋底，在靜悄悄的夜晚分外讓人揪心。
“這……這……”
像是怕本身會逃出板屋，菲力剛一出來，便哐當一下帶上房門。全部板屋，又隱冇在一片暗中當中。
“好了，好了，可貴你來一趟，可貴你記得我。”說著，菲尼克斯抬起手，伸到頭頂，摸到個介麵，一把抓住、撕下，把那張可駭醜惡的老臉活生生揭下下來。在那上麵，暴露一張非常細緻、秀美的笑容。
“烏鴉”對著牆角，嘁嘁喳喳碎碎地念個不斷，背上混亂的羽毛起起伏伏，跟著它的身材抽搐。冇人能聽清“烏鴉”在竊保私語些甚麼，也冇人有膽量或誌願走上前去刺探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