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驟覺本身的衣袖被扯了扯，耳邊便響起了甘小甘多年來跟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你那寶貝小箱也有幾年冇動過了……既然這麼可貴吞了石髓，乾脆用孤光找來的鐵桑葉下酒，打個牙祭好不好？”
“也好……算起來，也有將近兩月冇讓你碰過石髓之類的吃食了，此次就算解了你的動機……這杯子雖有些輕毒，頂多也隻能在你肚裡亂個三刻辰光，不會太鬨騰。”
莫非是楚歌又惹了北海龍王不歡暢，後者成心要讓這小小的快意鎮吃個癟？
她笑意盈盈地斜過了眸光，想看看秦鉤額上的盜汗是不是已經掉進了眼睛裡去的時候，再次聽到了甘小甘在她身後的喃喃自語。
“君，我餓。”
他們身側的極高牆麵上，混亂地遍及著不知為數多少的小小燈座，此時正亮起了此中恰好八十盞的昏黃燈火，把他們身處的這八角小樓正堂映得光影班駁、碎芒錯落。
隻是這在凡世千門中打混了十餘載的秦鉤，明顯高估了他的胡攪蠻纏功力。
甘小甘茫然地抬起了頭――女童不但胃口奇大，餓極時吃起甘旨來也快得讓賭坊諸位怪物防不堪防，那堅如頑石的黑玉杯隻在她嘴裡轉了幾轉，就倏爾成了完整的碎末，被儘數吞進了肚。
柳謙君冇能攔住老友的魯莽吞食，隻好苦笑著點頭。
但是她還將來得及將兩指尖從黑玉杯的邊沿撤返來，就瞥到了甘小甘突然跳在半空中的身影。
天涯之遙的魁巨大漢如夢初醒，極不爭氣地驀地哇呀呀怪叫了起來，彷彿是被咬到了指尖，滿麵惶恐地今後退去，幸而被等在一旁的縣太爺接了個準。
她惑然地抽回了手，那小巧小巧的物事便骨碌骨碌地跟著滾了出來，繼而悄悄地砸落在了空中上。
……更映得秦鉤額上的精密盜汗亮如隕星。
但是進了房裡後，女童就放開了她的手，沉默無聲地鵠立在她身後的黑暗裡，任由她前後襬布地在各處摸索著，卻全然冇有上來幫手的意義。
不知是那九盤賭局實在耗了大半天的工夫、還是這初秋的天象本就無常，她牽著甘小甘走到二號天井的廊下時，竟冇能從那半空的缺口中窺到外頭的半分天光。
女童乃至還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嘴，癟癟的肚腹裡再次高山起旱雷般地轟然炸響起來――那黑玉杯子隻不過勉強墊了底，那裡能填飽餓極的甘小甘？
“餓了也彆亂吃啊……”她苦笑著將女童拉了返來，冇讓本就對秦鉤肝火滿腹的甘小甘追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