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善抿嘴一笑,親身為裴英娘斟茶,清甜的漿水緩緩注入茶盞,杯底的乾花一點點伸展著花瓣,重新綻放。

裴英娘臉上睡出來的春/意還冇減退,吃了幾杯濁酒後,眼圈泛紅,眸光水潤,像是要吃醉的前兆。

她和昭善一起把李令月扶到軟榻上,低聲細語哄她。

裴英娘搖點頭,不慌不忙喝完一盞茶,湊到梅花小幾旁,低頭挑茶食吃,“有冇有嶺南的綠蟻酒?濁酒固然粗鄙,吃醍醐餅的時候配它最好。”

一個唇角帶笑,和順馴良。

宮人們遴選出色彩最純粹、開得最素淨的鳳仙花瓣, 洗淨後摻入明礬, 細細搗碎成泥, 敷在她柔滑的指尖上,裹好絲帛, 等它乾透。

宦者小跑至膳房,連聲催促。

“英娘累壞了。”李令月直起家,接過半夏遞來的一杯熱茶,送到裴英娘跟前,等她抿兩口,含笑接著道,“比阿奴睡得還香。”

裴英娘轉頭叮嚀半夏,“你記得待會兒送兩盒過來。”

李治往中間掃了兩眼。

男人坐在她身前,揹著光。一襲丹硃色圓領袍衫,衣衿解開半邊,衣帶隨便散落,姿勢閒適,頭戴玉冠,微染霜白的頭髮掩在玉冠底下,梳得整整齊齊,麵龐清矍,眉宇之間帶了幾分愁悶之色。

一個如花似玉,嬌媚妍麗。

裴英娘持續一杯杯吃酒,扭頭看李治,直接道:“阿父想和我說甚麼?”

她當然不會醉,先醉的是看她吃酒也跟著一起豪飲的李令月。

她在恍惚不清的對話中酣眠,感覺安穩而溫馨。

但凡是匠人們做出來的膏脂,少不了滑石、鉛粉之類的增加物,不曉得直接用有冇有壞處,在冇有試用之前,裴英娘臨時不敢讓李令月把那些脂膏往臉上、身上抹。

裴英娘讓昭善留在軟榻邊為李令月打扇,回到李治身邊,盤腿而坐。

裴英娘半夢半醒,男人說話的聲音像夏夜裡的冷風,透著露水的清冷和桂花花的濃香味道。

介入甲,搗胭脂,做麵脂,調香粉,繡錦帕……這幾天李令月調度身子,鼓搗妝粉之物,忙得團團轉,終究不再沉浸於惶恐不安中了。

昭善跪坐在廊下烤茶餅,半夏蹲在紅泥小火爐前煮茶,梅花小幾上琳琅滿目,醍醐餅、紅綾餡餅、千層酥、粉糍、透花糕盛在高足金花銀盤裡,琉璃壺波光瀲灩,玄色的龍膏酒悄悄閒逛。

裴英娘固然冇有嫁過人,但是很瞭解李令月的表情——簡樸來講,就是婚前驚駭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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