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娘退到路邊一株楓樹下，目送李賢一行人浩浩大蕩遠去。
他不動聲色瞥一眼李旦，彷彿奇特李旦為甚麼會在這裡。
裴英娘等了一會兒，冇比及他解釋，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蜷曲的手指間，有幾道暗紅的勒痕。
裴英娘和李令月冷靜諦視著李治和武皇後，久久無言。直到帝後二人的身影隱入碧綠的樹影中，甚麼都看不到了，才撥轉韁繩，引馬往回走。
李令月也騎馬，也戴帷帽，也重新到腳遮得密不通風，可她還是幾次轉頭和薛紹端倪傳情。
李治斜倚憑幾，鬢髮斑白，麵龐清俊，燈光映托之下，有些白髮童顏的感受。
裴英娘虛應兩聲，內心悄悄道：阿姊，聽了你一起的嘮叨抱怨，我現在隻想要冷僻呀！
裴英娘淡淡嗯一聲，跟在宦者身後，徐行拾級而上。
李治的行動比宮人們慢了一步，但仍舊固執地伸脫手，攬住武皇後的腰肢。
勸服好太子後，裴英娘把銀牌交給執失雲漸，讓他連夜去追逐程錦堂，他應當在疆場上縱橫傲視，而不是於宮闈爭鬥中枉送性命。
世人暗裡裡群情紛繁，猜想李治和武皇後很能夠在年底之前為薛紹和李令月賜婚。
李令月有點絕望，“楠竹院多冷僻啊，除了竹子，就隻要竹子了。”
當然，吵嘴還是是不必可少的。
她拉起李旦的手，悄悄拂開他的手指，從袖中摸出一張帕子，蓋在傷痕上，“阿兄的手受傷了。”
如果李治能狠得下心腸，或許還能解開現在的困局, 但李治真能鐵麵無情, 悍然對武皇後動手的話, 他就不是李治了。
裴英娘上馬時，遽然有一人一騎閃電般從她身邊奔馳而過，馬蹄高低垂起，掀起道旁的灰塵，幸虧她戴著帷帽，纔沒有落得一個灰頭土臉。
山間露水重，姐妹倆在樹下站了一會兒，鞋履很快濕透了，隻能換上長靴，翻身上馬，在山道旁並轡而行，漸漸閒逛。
離宮四周山巒起伏，風景娟秀，暮秋時節層林儘染，山嵐殘暴。
一隻骨節清楚的手撿起裴英娘遺落的披帛, 抖去灰塵，籠在她肩上，看她在北風中瑟瑟顫栗，那雙手頓了一下, 在她肩頭多逗留了一會兒，伸開蜀錦披帛，把她包得嚴嚴實實的。
裴英娘抬開端，雙眼亮晶晶的，“阿父奉告我的，阿父說阿兄小時候每天對峙練兩個時候的字，還專門在天井裡修了個洗硯池呢！”
這一起行來，裴英娘被俄然多愁善感起來的李令月纏著不放，聽了一大堆她和薛紹之間的彆扭煩惱，耳朵都快起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