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近,裴英娘就聞到一股濃厚的腥氣。
從含涼殿出來,李令月迫不及待叮嚀昭善:“預備出宮行障,我要去魏國夫人府。”
額頭磕在冷硬的玉帶扣上,被鑲嵌紅寶石的帶扣硌出幾道紅印子,火辣辣的,有點疼。
她愛熱烈,逢宴必至, 每天早出晚歸,來往於各大世家的宅邸彆墅, 彷彿是蓬萊宮中最忙的人。
宦者氣得直頓腳:“大師要吃的東西,哪能隨便?重新蒸一籠好的來。大師如果吃得歡暢,天後自會賞你們!”
六王李賢、七王李顯和八王李旦坐在另一邊的坐席上,因太子李弘在場,隻要李弘不開口,他們也不說話。
李治眉眼伸展,笑容暖和,“誰家小娘子?能叫你惦記上?”
武皇後在銅盆裡洗手,聞言,立即把宦者叫到殿裡:“朝食就要玉尖麵和麪片餺飥。”
李顯一臉茫然:“走得那麼快乾甚麼……”
禦廚們傳聞是李治想吃玉尖麵,不敢怠慢,洗菜的洗菜,揉麪的揉麪,剁肉的剁肉。幸虧禁苑早上剛送來新奇的鹿肉和熊肉,不然隻能用臘肉代替,陳肉哪有新奇野味好吃。
宦者應喏。
李弘放下筷子,恭謹道:“日子選在仲春下旬,內侍們已經提早圈出一片林子,諸位王公大臣們蓄勢待發,盼著那日能拔得頭籌。”
李治並未起家,長髮披垂,衣衿半敞,歪在火爐床上,背後墊一隻素緞隱囊,正由武皇後奉侍吃藥。
李治伶仃留下太子李弘說話,李賢、李顯和李旦送武皇後回寢殿。
裴英娘回到東閣,取下發間的簪環金飾,綿密的長髮攏成一個圓髻,簪一根靈芝碧玉簪子,換上一身半新不舊的葡萄錦圓領胡服,腳蹬一雙鹿皮長靴,興沖沖踏出正堂。
傻女人,武皇後已經對死賴在長安不走的武惟良和武懷運落空耐煩,籌辦誅殺兩個堂兄弟,以是才急著把侄兒召回身邊,強大孃家權勢。
裴英娘喉頭一哽,勉強笑了一下。
李治點頭,叮嚀宦者:“把朕的那套金馬鞍預備好。”
宦者們臉上帶笑,腳步都輕巧很多。
李旦愣了一下,雙手不自發握拳。
李顯仗著本身年紀小,大著膽量道:“阿孃是想把裴十七許配給武家表兄嗎?”
李令月是世人追捧的工具,天然少不了應酬, 偶然候乃至一天能收到十七八封請柬。
武皇後淡淡掃一眼李令月和裴英娘,“陛下到時候就曉得了。”
武皇後舉著銀碗,柔聲道:“陛下,良藥苦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