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氏暴露一個甜美天真的笑容,“多謝姨母。”
宮人拉起裴英孃的手,轉入後堂。
但宦者仍被嚇得汗如雨下,兩腿直顫抖抖,踉蹌著走進內堂。
內堂喧鬨無聲,殿中燃著數十盞鎏金貼斑紋燈,數百枝兒臂粗的蠟燭熊熊燃燒,時不時收回一聲劈裡啪啦的油花炸響。
裴英娘心中悄悄叫苦。
武皇後安靜道:“出來奉告陛下,我要立即見他。”
她縛發用的石榴紅絲絛被丟棄在打扮台下,宮女彆的挑了條鴨蛋青絲絛為她縛起螺髻,絲絛留出很長一段,垂在肩頭,鬢髮間飾以簪環點翠珠花。
提及來要感激武皇後,她為了追求政治本錢,命令父在母亡時,百姓必須為母服喪三年,進步了女性的社會職位。之前婦人們麵見賢人,必須行大禮,現在女性們覲見賢人,隻需行肅禮,不必下跪。
宮人們垂首肅立,好像泥胎木偶。
裴英娘輕斂衫裙,從斑紋燈前走過。
說完這句,她竟然真的轉頭往側殿走去,籌算過夜在李治的寢宮中。
武皇後目送賀蘭氏走遠,嘴角的笑容垂垂隱去。
武皇後是誰?她早就跳脫出高宗的後宮,把目光放在朝堂之上,以皇舅長孫無忌為首的關隴貴族體係已經被她各個擊破,殺的殺,貶的貶,放逐的放逐,再冇有起複的能夠。
她冇有起火。
裴英娘瑟縮了一下,偷偷看一眼氣定神閒的武皇後:李治哭了?
不是裴英娘怯懦怕事,而是她早有自知之明,如果她是深處內宮的後妃,憑她的腦筋,絕對是最早死的阿誰炮灰!
因為她還冇有打耳洞,耳鐺就免了。
看清裴英孃的五官時,李治呼吸一窒,瞳孔突然縮小:“你……”
她靠近幾步,鼻尖嗅到一股貧寒的暗香。
裴英娘冷靜感喟,這個魏國夫人,膽量未免太大了,竟然敢用這類後宮妃嬪之間的低劣手腕刺激武皇後。
李治得了眼疾,目力恍惚,看不清裴英孃的邊幅,朝她揮揮手,輕聲道:“走到朕身邊來。”
他雙唇翕張,收回一個近似哭泣的氣音,兩行淚水從眼角滑下,滴落在衣衿前。
千牛衛是禁衛軍,保護王公貴族的安然。而千牛備身是天子的貼身宿衛,賣力庇護天子、執掌禦刀。
內心雖迷惑,但她不敢多問,一徑找到殿中省。
桌椅板凳的提高是宋朝以後的事,唐朝上到天子、天後,下至布衣百姓,家中都冇有椅子。家家戶戶廳中設坐榻、坐席,跪坐、跽坐、盤腿坐,如何坐都行,歸正冇有椅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