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一兩個月前,鄭浩然已托人給李飛白他爹捎了封信,讓李飛白本年服徭役來縣裡服,他必然會妥當安排,毫不會讓李飛白虧損的。再者,兩人已數年未見,實在想靠近靠近。
二人路過裡甲房,李飛白要把東西往裡邊放,鄭浩攔道:“豬圈一樣的處所豈能讓你住?傳到村裡還不讓人戳著我的脊梁骨罵?我已跟我們鄉的裡老打過號召,你在縣裡聽差這段光陰,就不在裡甲房住,隨我在家住。”
鄭浩然道:“差兩個月五歲!”伸指在嘴前噓了一聲,又道:“小孩子覺長,咱說話低點,彆攪了他的好夢。”說話間把李飛白領入右手那間屋子,接著道:“這是我的書房,你姑息著住些光陰。你把東西清算清算,該扔的襤褸都拋棄,返來我去給你買新的。我先去找兩件舊衣,你姑息穿戴,他日再給你做幾件新衣。”
所謂裡甲役,就是每年農閒時,遵循縣裡的安排,每家每戶出些壯勞力,在鄉裡乾些修路搭橋的力量活。而均徭則是從這些勞力中抽調人手,趕往縣裡以供官府調派。
李飛白道:“我是李飛白啊!”
那人彷彿不信,又把李飛白上高低下打量幾番,最後逗留在夾襖上。他的眼睛俄然潮濕,聲音略顯哽咽,道:“家裡的風景已成如許了?”又道:“我幾年都冇回家看看,也冇往家裡捎點錢,是我的不對啊!”又道:“過些光陰,我歸去把二老接來城裡,也讓他們享用享用。”
可惜,鄭浩然考中秀才的第二年,李飛白他們家的經濟便一落千丈,實在供不起他讀書。鄭浩然冇法,隻得變賣了房屋產業,但窮鄉僻壤的又能賣幾個錢?雖說秀才也能領到朝廷的供應,但那幾個錢連吃喝都成題目,又如安在縣城餬口?變賣產業的錢冇兩年便花光了,每日都為餬口焦頭爛額又如何用心讀書。
天剛矇矇亮,離卯時另有小半個時候,李飛白已趕到縣城西門。守門的弓兵,打著哈欠盤問進城職員,見李飛白一副叫花子打扮,也懶得跟他囉嗦,放其出來,繼而攔下幾個進城賣菜的莊稼漢,訛詐幾文大錢。
鄭浩然歎了口氣,道:“本來是要的,隻是縣裡這兩天出了件大事,縣令大人偶然上堂,點卯這事便放下了!”接著前邊帶路,領著李飛白往家裡回。走了兩步,又歎了口氣,持續前邊帶路。
由此可見,鄭浩然跟李飛白他們家的乾係極其不普通,就連李飛白的名字也是鄭浩然十歲那年,李飛白方纔出世,鄭浩然給起的。有如許一名哥哥在縣裡照顧,李飛白也不會吃甚麼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