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黃錦說這些話的時候，是捏了一把汗的，恐怕這位喜怒無常的天子刹時翻臉，但是究竟上，萬曆並冇有任何發怒的意義，神采有如深潭，安靜的冇有一絲波紋。
萬曆冷哼一笑：“老貨！讓你問就問，朕恕你無罪。”
“朕籌辦禪位於太子！”
與申時行的開暢悲觀分歧，緊皺雙眉的王錫爵神采發黑：“現在歡暢還早著呢，且走著瞧吧。”
轉頭瞅瞅申時行，不得不平氣這個狐狸到底老道，竟然到這個時候還樣沉得住氣，實在忍不住：“你感覺皇上說的是真的麼？”
暗淡光芒照在臉上，影影綽綽的明暗不定，躺在榻上的萬曆冇有展開眼睛，不過說話的聲音已經變得非常的和順。
黃錦更是失態，直接將手中的筆掉到已經快寫好聖旨上了，任由上邊一灘墨跡垂垂洇染開來，一雙眼瞪得大大的盯著皇上，嘴裡喃喃自語：“萬歲爺，這不成啊……”
“要依著朕的性子，朕恨不能現在就將這裡連太和殿下那把椅子一塊讓給他！”
“萬歲爺您春秋正盛，且還能坐幾年江山呢。”說到這裡時，黃錦委曲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點哽咽：“再說太子也小，就算他再雄才大略，到本年也不過十一歲，還小著呢。”
直到出了宮門，清冷的風吹到臉上，王錫爵好象還冇有醒過來。
申時行平靜的搖了點頭，眼底有濃厚的糾結：“你老胡塗了，金口玉言，阿誰做的了假的麼？”
聲音安靜淡然，冇有半分不悅，這份安靜淡然又讓黃錦一顆心怦怦跳了幾跳。
和錯愕失措的黃錦比起來，現在的萬曆神采淡然安靜，終究緩緩展開一向閉著的眼，目光浮泛茫然，彷彿已經延長到了遠處無儘虛空，悄悄出了會神，俄然喃喃自語道：“朕一點也不怕那一天到來，因為朕能夠很快的見到她了……”
“老貨，有甚麼好慌的，人活百年，終是一死，朕這條命已經是撿的，多活一天都是賺的。”
自從申時行和王錫爵二人走後，萬曆一向就陷在一種深深倦怠感中，將肥胖的身子置身於龐大的龍椅當中，雙目微闔起，黃錦服侍慣了他，趕緊來到他的身後，將雙手搓了搓，放在萬曆耳邊風府穴上悄悄按摩，一種久違的放鬆感讓萬曆舒暢的幾近將近嗟歎起來。
黃錦捏額的手已經停了下來，驚奇的目光定定看著萬曆，完整忘瞭如此如許，是犯了僭越大罪，就那直愣愣道：“萬歲爺，你在說甚麼……”尾音已經變得顫抖，彷彿已經感到了極大的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