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宷冷嗤一聲，滿臉都是不加粉飾的鄙棄諷刺，“述古兄說的非常，他們把我們刑部的人全都當傻子了，在他們心中約莫覺得天底下就隻他們兩個最聰明。”
兩人有如閒話家常一樣，相互客氣相敬如賓，彷彿這裡不是拆皮見骨的刑部大獄，二人不是一個主審一個嫌犯，倒象是久彆不見的朋友相聚交心，這奇特征象就連一旁記錄的小吏都不由驚奇的住了筆，抬眼偷覷。
朱常洛清如雪水的眸子安靜淡然，“久聞刑部諸大人斷案明察秋毫，入木三分，本日一見確是名不符實，大人甚麼冇問，先就一口咬定本王有罪，既然如此就費事你指出來罷。”
說話的口氣噴到朱常洛的耳邊，就好象一條光滑冰冷的毒蛇纏到人的頸上，蛇信輕吐，毒牙突刺，說不出的可駭煩人。
被抱怨的葉赫也不睬會，回身便要排闥而進。
“殿下好，下官僭越問一句，殿下可知罪？”
“開礦是實，藏匿不報卻不見得，至於悖逆犯上更是莫須有，大人所說這些本王一概不認。”
本來這個案子並不難審，說白了罪名也不大，不過是證明睿王擅自開礦，斂財自肥罷了，說到底睿王隻要承認有罪，最多落個幾句告誡，除了名聲掃地不太好聽外，彆的也真的冇有甚麼了，可週恒的證詞俄然提出了五千兵馬的事，頓時讓這個案子性子大變，平空生出很多波折。
坐在長條板凳上的朱常洛，悄悄凝睇著麵前這個主審官王之宷，一樣的對方也在不斷的打量著他。
藉著幾絲微小的光芒，打量著這個暗淡的刑房，和自已之進步過的詔獄比擬，這裡較著多了幾絲人氣。到處觸目可見的刑具上，地上、牆上那層厚厚的黑乎乎的血糨，不管愛看不愛看，總會不自發飛入你的眼底，濃厚的血腥氣中人慾嘔，足以讓每一個初到這裡的人，不消審判就已經頭上三魂不全，腳下七魄不安。
公然是個審案的積年裡手，一句謀逆，直指核心。
王之宷眉頭一挑，神采已有幾分憤怒，“濟南府尹李大人蔘王爺擅自開礦，藏匿不報，悖逆犯上，王爺認還是不認？”
文華殿上黃錦瞪著沈一貫，圓白胖臉上神采陰晴不定，站在他身後的葉赫目光彷彿本色，恨不得化成利劍在沈一貫身上穿出幾個洞穴來。葉赫出來翻了一早上白手而返，到底也冇有找獲得那隻錦盒。
毫不缺心眼的王述古聞言又驚又怒，火燒屁股般一躍而起，“你……你好膽！睿王有恩於京濟兩地百姓，對這等賢明之王怎敢如此信口雌黃，單說你身為刑部主事，當知大明律法，誹謗王子，當夷三族！再敢說一句如許瘋話，明日金殿之上我必參你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