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行貴道:“恰好,縣試期近,我們幾位老友要聚一聚,哦,對了,黃碧友,朱向文也來省會了,現在住在湯門堆棧,還托我探聽你的動靜,這我不是來了。”
陳行貴笑著道:“葉向高要在福清插手縣試,於輕舟則在浦城,如果他們與我們都過了府試,到時候大師才氣見麵呢。”
讀了一陣,日頭照到書上反了光,林延潮當下偏了偏魚竿,轉過甚再讀。
林烴作教員就是那淡泊的性子,向來不責林延潮一句,隻是極力教書。如果習課碰到雨天,林烴也會叮嚀下人給林延潮備一薑茶。
大半年來,父子推掉了統統,這邊依林延潮所述,寫了一篇五十三出的戲本,這邊依著戲本,以及林延潮所唱的曲,改編成合適戲曲所用,會商合適的唱腔。這邊梨園子一麵演出,一麵排戲,依著林延潮的建議,生旦兩角都用閩腔來唱。
“至於葉向高,於輕舟那邊會少一些,但也有三四十人取一個的。總之比我們當初外舍考內舍,要難個十倍。”
說完林延潮,清算了幾本在看的書,擱入書袋,下了樓拿了大鬥笠,蓑衣,又拿起魚竿,竹簍走到河邊去。
讀書,看戲的日子,一向到了七月,七月後,林烴其母歸天,連其兄南京禮部尚書林燫也不得不丁優回家。
林延潮在窗前磨墨,籌辦提筆寫文章,身邊是一個暖爐,烘得室內是熱乎乎的。
林延潮一麵垂釣,一麵拿起剛動手的萬曆元年各省鄉試的程墨看了起來。夏季的太陽照得人暖洋洋,都會裡倒真比當初住下鄉間時要和緩一些。
陳行貴當下轉過甚對一旁數人笑著道:“如何樣,我說過我這位朋友值得一見吧。”世人當下都是與林延潮通過姓名,本來都是與陳行貴一併插手此次閩縣縣試的學子。
陳行貴有幾分自大道:“略有所得,林兄你呢?”
徐階非常正視林燫,稱‘燫可撫世宰物’,有提攜他入閣之意。待徐階身居首輔時,林燫卻被中旨調至南京,徐階感慨,誰謂天下事由我?我尚不能為國度留一林貞恒。
林延潮走到河邊,找了一石階鋪了個棕墊坐下,然後朝水邊用餌料打底,然後魚竿一甩坐著垂釣。
林延潮將魚竿收起來笑著道:“陳兄,不要諷刺。”
林延潮聽了笑了笑,這幾人言語中多是含著戲謔,卻不是歹意。林延潮有條不紊地清算釣竿道:“子曰,知者樂水。薑太公,嚴子陵,柳宗元都是善釣的名流,爾等笑漁夫,不是笑薑太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