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微微一笑。
華傳芳不會掃陳繼儒的麵子,話說到這裡也就夠了,他通於油滑,當然曉得給人留個三分顏麵。華傳芳漂亮地對林延潮道:“既是林小友來了也好,我也不介懷多雙筷子,到時自便吧!”
陳知縣聽完後,略有所思道:“本來是林朋友。”
華傳芳對林延潮的稱呼已是從朋友,降落到小友。至於自便的意義,當然是讓林延潮不露陳跡地自行滾蛋。
這時華傳芳陰惻惻隧道:“江教諭喜好打馬吊,曉得的人很多吧,僅憑這一點恐怕……”
周莫儒一聽,頓時恍然笑著道:“是啊,你說江教諭啊,還是老模樣,每日這四人功課,不費個三時候不了局的。林朋友果然是的侯官縣學的同窗。”
陳繼儒以恕道待人,心想就算林延潮是冒充生員來的,也是無妨,再說看他的氣度和辭吐,也不凡子。
周莫儒反應過來道:“如此年青進學,必是神童,這我倒是冇傳聞過,當年林三元也是十三歲以院試第二進學,成為廩生,已算是很了不得了,縣學裡都是傳為嘉話呢。”
王衡道:“家父身子一貫很好。”
聽了華傳芳這句話,世人目光唰唰地看向林延潮,這話裡的意義再較著不過了。
“本來林朋友六年前就進學了,當時才十三四歲吧,如此年青就進學,應不是知名之輩吧!”華傳芳笑道。
林延潮看了袁宏道一眼,心道事到了這一步,也唯有將謊扯圓了。
華傳芳雖不學無術,但卻為人奪目,情麵練達,看出了馬腳,這又試了幾句,不消看林延潮的神采,就是袁宏道這急於粉飾的模樣,也是被他當場一眼看破。華傳芳就猜得林延潮這生員的身份十有七八是冒充的,故而他請了周莫儒出去‘驗貨’。
現在再癡鈍的人,也是從入耳出了玄機來。
周莫儒道:“乙卯年補博士後輩,現為增生。”
見了這一幕,世人都是訝然心道,這陳知縣胡塗了吧,在場其彆人與他見禮時,陳知縣不過是微微點個頭罷了,就算是王衡,陳知縣也不過笑著拉了拉他的手。
陳知縣初時漫不經心,待見他向本身施禮通名時,卻神采一變,這一幕在場很多人都是見得了,華傳芳則是訝異心道,這陳知縣對這冒牌生員,為何如此詫異。
在坐都是生員,舉人,見知縣當然能夠不拜。
但這錢塘知縣姓陳,乃進士出身,雖隻是三甲,但也是在坐之人瞻仰的存在了。以是世人不重其知縣身份,而是重其科名,一一以後輩見禮,口稱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