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知遠聞言略一沉吟，然後道：“我們看過大堤再說！”
“遇工期緊時，我們每抬一筐上或每挑一擔士，官府的人當場給咱付出人為，我這把年紀也賣了把力量，家裡農活不緊時，去堤上乾了五六天，賺了三百多個銅錢。”
遠處河水滾滾，濁浪一道道地拍擊在縷堤上。
這時顧知縣道：“啟稟府台，本縣以往是河役甚重。但本年減免派役，都是林司馬之功，恰是如此，沿河百姓方有敷裕民力，不受征役之苦，故而埋首農桑，方有麵前這歉收之景。”
林延潮按下付知遠的經曆，心想這付知府到底是如何官員？
付知遠對老農道：“白叟家，此事是朝廷對不住你們啊。”
“這堤都是用淤土築的？”
虞城縣的眾官員都是心道，此舉也太較了真，涓滴不給人留餘地。
縷堤下稀有個涵洞，涵洞不竭出水，從河邊引水灌至縷堤，遙堤包抄的淤地裡。現在十數名河工正在沿著縷堤巡查縷堤。
老農笑著道：“就是狀元公啊，林彼蒼不但文章作得好，更是愛民如子的好官啊，是他寧肯讓官府出錢修堤，也免除了我們縣大多數派役。我們數萬百姓都感念他的恩德啊。”
不久侍從稟告道：“啟稟老爺，堤壩都是方纔翻修的無疑，部屬找幾處堤麵拋了下去，用得都是好石好料，堤工也冇有題目，隻是……”
擺佈侍從皆笑，付知遠點點頭道：“不錯，我是官差，今後官府再有胡亂派役之事，你直接至府城府衙大堂找我，我隨時都在。”
如此付知遠在虞城縣，巡查河工足足一日，次日方返回府裡。
這等行動歸併稱為“剃頭修腳”。
“那不成，此舉反而風險大堤，前一任河工就有人那麼乾，但是給司馬老爺拿了……”
林延潮傳聞付知遠回府後，當下二話不說即去府裡刺探動靜。
“我們河工修堤，向來是有淤留淤，無淤找淤，這縷堤一建，到處可取淤土築壩，省卻野生無數，待至玄月還可在堤內種淤田。”
河道總督李子華將手中的老坑端硯砸在地上，對動部下怒叱道：“好個付知遠，戔戔一介太守，也敢與本督叫板，你這官是當到頭了！”
官員為了捏造修堤，用心將舊堤頂上削去，刨鬆，再把鬆土摟下蓋在堤坡，冒充新土，俗稱“剃頭”，或者鏟去堤根舊土，將鬆土翻上蓋在堤坡冒充新土，則被稱為“修腳”。
付知遠點點頭道：“這很好，是何人想出這個彆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