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暗忖:玄翁神奧秘秘,原是為自家建閣保藏聖旨的事!若玄翁上道密劄,要皇上把張某和馮保趕走,皇上斷斷不會遲疑,必是照做!幸虧玄翁不是那樣的人!但是,皇上會不會發覺了甚麼?他何故繞開內閣,例外要書辦去照他的口傳草擬詔命?
然思宸翰在上,如覲天顏。臣安敢自為之名,用是齋沐,竭誠上請。伏望聖慈俯賜名額,以垂永久。則不唯於聖澤增崇,而臣子子孫孫世守於茲,皆得以光戴於無窮也。臣冒乾嚴肅,無任戰兢誠心之至。為此,謹具本親齎奏聞,伏候敕旨。
張氏一聽老爺本日回家用飯,歡暢地親身到廚房,叮嚀做幾樣老爺愛吃的菜肴,可話音未落,高福來知會:“老爺說,今晚齋戒,茹素。”
張居正神經緊繃,額頭上冒出虛汗,心“突突”跳個不斷。
“啊!這麼快!”高拱欣喜地起家接過,鎮靜不已,“喔呀,皇上欽筆,是皇上的字!喔呀,皇上能寫字了,皇上的病要好了!”
“大好!”孟衝道,“昨日已能下床,還能開口說話了。”
張居正忙伸頭看疇昔,隻見上寫著:《恭建樓堂尊藏宸翰乞賜名額以崇聖澤疏》。
“再奧妙的事,也不必輔弼親身遞本吧?反而傳得沸沸揚揚。”
“叔大,你看,是皇上的禦筆!”高拱舉著文牘,走到張居正書案前,遞給他看。
“怪哉,何事還要堂堂輔弼親身去遞本?必是奧妙大事。”
“呃呃,冇、冇有。”張居正支吾了一句。看看刻漏,尚未交中午,這個上午委實太冗長了。
高拱尚未走到內閣,他親身到乾清門遞本的動靜就傳開了。
“啊?!”張居正不由叫出聲來,腦筋裡一片空缺。很久方緩過神兒來,寂然道,“完了!快歸去,知會廠公,把來往的筆墨速速燒燬!”言畢,一臉驚駭地向外擺擺手,表示張大受快走。
“喔呀,那太好了!”高拱欣喜道。說著,從袖中取出稿箋,捧在手裡,慎重道,“請孟公公把此本呈皇上禦覽。”說罷,向孟衝一拱手,回身大步而去。
“我有件事求皇上,是以要齋戒、沐浴,以示虔誠。”高拱一臉持重地說,也不容張氏再問,向外擺擺手,表示退出,他則提筆起稿。
高拱一則歡暢,一則迷惑,不知皇上口傳甚麼敕書,竟然瞞住內閣,委實令人不解。這一天他有些心神不寧,一散班,冇有在內閣用餐,也冇有到吏部去,而是徑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