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與殷正茂有關?”張居正提示道。
高拱、張居正都很迷惑,不知皇上突發諭旨,所為何事。
張居正一聽是頒給高拱的誥命,心想,本來神奧秘秘忙活了大半天,是為這事,他放心了。但是,聽到皇上獎飾高拱“振今豪傑之才,稽古聖賢之學。養氣極其剛大,為世人所不能為”時,就暴露驚奇的神情,再一聽“精忠貫日,貞介絕塵”一語,更是驚奇,再聽“乃通海運,乃飭邊防,乃定滇南,乃平嶺表。製降西虜,坐令稽顙以稱藩;威撻東夷,屢致投戈而授首。蓋有不世之略,乃可建不世之勳;然必非常之人,斯克濟非常之事”,竟難以矜持,站立不穩,微微晃了兩晃,手內心汗津津的。他看了高儀一眼,卻見高儀也被誥射中的用語震驚了,茫然不知所措。
張居正還在震驚中,呆呆地站著不動,高儀隻好單獨上前,幫著孟衝一起攙扶高拱,勸道:“新鄭有不世之功,皇上有不世之遇,既然詔命已下,焉能不接。”
高拱在孟沖和高儀攙扶下,顫顫巍巍起家,雙手接過誥命,又跪地叩首:“臣謝皇上永久難報之恩!吾皇萬歲!千萬歲!”
高拱痛苦地搖點頭,道:“我不忍皇上有此一舉。”
馬繼文宣讀畢,孟衝又唱了一聲:“高老先生接旨!”
“這……”孟衝不知所措,“高老先生,還是起來接旨吧!”
過了兩天,並未見殷正茂的請功疏,卻見侯必登的奏本:為得病不能供職,仰負天恩,乞賜罷斥,以免貽累處所事。
“皇上!”高拱哭著說,“這是亙古未有之事啊!讓臣如何敢受?”
落日透過窗欞照進文淵閣,走廊上的影子彷彿是一幅畫,被日頭臨彆前抹上了重重一筆。三閣臣埋頭文牘,都冇有重視到室外的這道景色。因為午前大內送來皇上為高拱的《恭建樓堂尊藏宸翰乞賜名額以崇聖澤疏》的禦批,內閣裡一時為皇上病情好轉而奮發,擔擱了批閱文牘,是以散班時分到了,三閣臣都未起家。
中書舍人馬繼文是太子的侍書官,又奉旨為皇上草擬誥命,他字正腔圓,郎朗讀道:
俄然,中堂外響起一陣躁動聲,一個書辦出去稟報:“司禮監印公奉旨前來向元翁宣諭!”
“高老先生接旨!”孟衝尖著嗓子高唱一聲,在一應侍從的簇擁下進了中堂。
張居正、高儀已走到高拱身後,正要下跪,孟衝道:“諭旨不是給內閣的,是給高老先生小我的,二位老先生不必跪接。”說著,展開長長的黃色絲絹,遞給身後的中書舍人,“你來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