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國喪期,抑或是時下民氣惶惑偶然做事,表裡章奏比平時少了很多,到交了戌時,文牘已批閱畢。高拱起家,正欲到吏部去,書辦通稟:魏學曾求見。
高福一臉蒼茫。打從天賦子歸天,老爺一向茹素,明天竟主動提出要加葷菜;看那神采,好神情的模樣,正想問問是咋回事,房堯第快步走了過來,喚道:“玄翁——!今兒返來早啊!”
不知不覺,已寫了洋洋千言,高拱又重頭看了一遍,起家道:“來人,把這些文牘封送!”
“這是甚麼?”高拱說著,低頭掃了一眼,昂首看著魏學曾,“如何回事?”
“大局已定?”魏學曾吃驚地反覆了一句。
高拱抱拳揖彆,一起上不竭催促轎伕加快法度。回到內閣,剛喝了一口茶,書辦喜滋滋地走過來,把三份文牘放到他的書案上:“元翁,文書房散本寺人剛送來的。”
二十天前,高拱提出要房堯第到附近州縣逛逛,體味條鞭法在北方可否實施一事。房堯第便去了固安,本日傍晚剛返來,一見麵,高拱就急不成耐地問他,房堯第跟在他身後,邊走邊答:“玄翁,北方銀子少,條鞭法是把一攬子賦役,通以銀子折算、交納。若在北方實施,農家隻要賣糧換銀子,而集合賣糧,糧價必將大跌,豈不傷農?是以門生覺得,目今在北方行條鞭法,恐不便。”
臣惟國度以是強大尊安,雖有不逞之徒,卒莫敢犯,以紀綱振而民之戀慕深也。若紀綱廢則神情馳,神情馳則人恐懼憚,禍亂四起;若民氣失則元氣索,元氣索則支離渙散,國本不固。
“可,門路傳聞,太嶽相公與馮……”房堯第謹慎翼翼地說。
“又能如何?”高拱一瞪眼說,“統統章奏不內批、不留中,皇上不發中旨,統統都在內閣把握中嘛!”說罷,把話題拉歸去,“剛纔說的《擬陳點官事件疏》,我已想好,粗心是嘉靖、隆慶兩朝的做法,要改……”頓了頓,便顧自把設法說了一遍,言畢,一揚手,“你歸去照此意起稿,明日上奏。”
高拱一揚手:“翻不了天!”
擬好兩票,高拱按捺不住鎮靜,真想痛飲一場。他舉起茶盞“咕咚”一口,把大半盞茶喝個精光,一抹嘴:“嗯,痛快!”這才撿起書案上另一份文牘,一看,是禦史張涍的奏本。高拱瀏覽一遍,一蹙眉,暗忖:六科七疏何故未發,單單把這本發下了?又一想,定然是馮保阿誰宦官大懼,用心拖著,拖一天是一天吧!“哼哼,看你這個宦官能對峙多久!”他嘲笑著道,提起筆,思忖如何擬旨,又一想,無妨等張居正返來,一同商討,看看給馮保多麼處罰。遂把張涍的奏本先安排一邊,仰臉深思著。俄然想到張涍奏本指張宏受張誌學之賄,為其擺脫,自言自語道,“安慶百姓翹首以盼查誌隆複任,此事不能久拖。也正可藉機把嚴法紀順民氣之意達於天聽,布當中外!”如許想著,展紙提筆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