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玄翁何故言此事不能準?”張四維不解地問。
大同總兵馬芳卻有些嚴峻:“軍門,開市如同開關,關門大開,甚是傷害;不得不防啊!”
高拱聽罷,神情淡定,邊展讀王崇古書牘邊叮嚀:“叫子維來。”
“又出事了?”高拱見王崇古又差人深夜來謁,邊展開王崇古的書牘,邊問。
張四維神情嚴峻,忙埋頭閱看。
題覆今晨始上,大抵皆如舅意,唯貢使俱留邊,此亦極便,士大夫中無見地人多,異日虜或由居庸入犯,必競為危言相射,若虜使不入京,則呶呶者無籍口。此玄翁美意。甥意,舅須申戒諸邊,開市以後,不成視小貪得,失期於虜也。
王崇古先已從王誠那邊,獲得了高拱對措置老把都身後事件的唆使,豁然開暢,愁雲消逝;又接張四維書牘,知朝廷對他所奏俺答入貢事的答覆及背景,甚為欣喜,忙叮嚀下去,一麵知會俺答汗,商定開市光陰;一麵整備開市一應事件,務必做到萬無一失。
“喔呀!是如許,是如許!”張四維道,“我會和家舅說清楚的。”
“本部堂倒感覺俺答不會胡來。”王崇古自傲地說。
俺答汗接到王崇古劄諭,欣喜萬分,抱起三娘子轉了兩圈,伸出雙臂,仰天大笑,道:“蒼穹作證,茫茫大漠,萬千生靈,終究有安生日子過啦!”言畢,大聲喊道,“傳本汗的號令,讓大小各枝首級都給我聽好,誰敢再犯邊劫掠,本汗拿他點天燈!”
斯須,張四維進了直房,高拱已把王崇古的書牘閱畢,見張四維出去,把書牘向他推了推,道:“子維,令舅來報,言老把都之婦有異誌,又上本為老俺陳乞四事:1、請給王印;2、請許貢使入京;3、請給鐵鍋。4、請撫賞布緞米豆,散給所部窮丁。”
“必出缺口而後可保其完整。”高拱道,“對北虜,彼若全順,吾全禮之;彼若全背,吾全不禮。彼如有順有背,吾則有禮有不禮。做成此等範圍氣象,使彼常有恐失榮利之懼,而吾則加厚撫賞,又有以悅其心。如有不馴,便少加頓挫,以示不甚要緊之意。斯為皋牢之理也!”他向前傾了傾身子,對著張四維道,“子維,與北虜打交道,與其說是應對北虜,莫如說先要應對本身人!朝廷百官,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巴不得挑出弊端來。若過為勉強姑息責備,朝廷裡那些人免不得以此為話柄,輕者攻訐為媚虜,重者扣上漢奸的帽子,不成失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