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衷所說本就是晉之大弊之一，此事自漢末以來，君權式微，權臣廢立君主，弑君篡位之事比比皆是，本朝晉王三代更是醉心於宮闈內鬥，無功而奪九州大位，尚不如魏以武立國，為堵悠悠眾口，自宣王起便對文士多加打壓，文報酬避禍也就不再議論國事，相見不是俗務便為清談，天子司馬炎即位以來，待臣下談吐非常寬大，就是想一掃此蔽政，開論事論政之風，但是非論在朝在野，清談已蔚然成俗，豈是一朝一夕可竄改。
另牽弘冇有想到的是，就這幾百救兵現在他也等不到了，秦州城內已然亂的不成開交。
東宮・授業殿，少傅李胤正在給司馬衷講莊子廚子解牛篇：“臣之所好者道也，進乎技矣。始臣之解牛時，所見不過牛者，三年以後，何嘗見全牛也。……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不足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於硎。”
司馬衷現在心已經收回肚裡了，在當真聽李胤的說話，嘿嘿，想考我啊，幸虧哥們之前讀書的時候就學過廚子解牛，這可難不倒我，恰好露手讓你看看，哥們也不是甚麼都不懂：“這篇文章本來是講攝生之道，意義人要想攝生必須順其天然，就象殺牛時，尋覓到牛骨頭肌肉間的裂縫，順著裂縫悄悄用刀就剖開牛肉，底子不需求用勁，越用勁反而越長命不了。也能夠用來講世上事物固然紛繁龐大，隻要多學多做，把握了它的規律，非論是國事、軍事還是家事，措置起來就能得心應手，毫不吃力。”李胤聽了口大張，眼睛直瞪著司馬衷，就像現了個怪物一樣，司馬衷看他神采誇大，暗笑了下，有些對勁的接了句：“少傅，我說的可對。”
滿頭大汗的胡司馬顧不上擦去眼皮的上汗珠，提心吊膽的將剛纔的答話又謹慎再說了一遍：“石都督已派秦州刺史杜預大人領兵來救，隻需七八日就能趕到金城，說讓二位大人歸併一處，死守三旬日，待他雄師軍糧備足，裡外合圍一舉剿除樹機能。”
就在東宮裡李胤講學時，遠在千裡以外的金城，刺史牽弘戎裝整齊，手握寶劍，來回在大廳裡踱步，聲嘶力竭的對著方纔外出求援返來的胡司馬吼道：“石鑒是如何答覆的。”
“哦，哦，冇有題目，你接著講吧。”司馬衷這下聞聲了，心又飛回到殿裡，忙答覆道。
“放他孃的屁，杜預那邊不過數百人馬，來了頂何用，樹機能十幾萬叛軍快占了金城，金城若失守，斷了涼州和朝廷的通路，涼州一地便要落入賊人之手。”牽弘活力的叫罵，彷彿堂前跪著的不是校尉，而是隴右西路都督安西將軍石鑒，廳堂內一乾謀士和將軍校尉，都不敢開腔接牽弘的話茬，從獲得胡烈被樹機能殺死的動靜後，刺史牽弘的臉上已有好幾月未見笑容，脾氣大的能夠掀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