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骨抽筋般的疼痛垂垂淡去,待到厥後,身上暖陽陽的,竟然越來越舒暢。稍一掙動,肢體俄然回到本身認識的掌控當中,便如回魂夢醒普通。他二目微微展開一條裂縫,卻見暗室微光,燈色昏黃,本身赤膊盤坐在一個龐大的銅缸以內,溫水冇至頸間,四周煙氣環繞,水霧蒸騰,藥香透鼻,雙手除大拇指以外的四指,全被刺破,墨般濃黑的血液跟著體內氣機的運轉,自指尖和幾道大穴流出,向下墮去,拉出蜿蜒的血線,久久不散。他身上越是舒泰,體內毒素排擠越快,指間流出的赤色也便越紅,腰後那隻手掌傳來的暖流卻垂垂弱了下去,愈來愈弱,愈來愈弱,俄然背後嗯地一聲,一個身子軟軟地靠在他背上,潔白如玉的頸子有力地搭在他的肩頭,數縷髮絲自前胸披落,烏黑如墨,柔似春草。
女體溫滑細緻,柔若無骨。常思豪心中暗樂,又自驚奇,坐了一會兒,聽著這少女均勻的呼吸,心想:“你大爺的,總不成一向在水裡泡著。”活動一下胳膊,已經有了力量,便想爬出桶去,怎奈身上又靠著這女人,皺了皺眉,一手攏住她頸子,一手托在她膝彎,將她托出水麵。
常思豪心中更加奇特:“咦!這廝倒生得白淨,卻不是個傻子?”
老太爺秦浪川與府內大管家祁北山,對坐在小花圃洗蓮池畔踏雲亭內,專注致一,正鄙人棋。
常思豪嚇了一跳,側頭望去,一股髮香鑽入鼻孔,肩上,是一張美麗無雙的臉龐,頎長的彎眉之下,一對湖水般清澈的眸子正落空神采,被長長的睫毛如舞台閉幕般緩緩覆上,左眼外側下邊綴著一顆淚痣,嬌媚動聽。一粒晶瑩的水珠自她額前輕巧地滑下,流過弧線美好的鼻梁,悄悄滴落在常思豪的胸前,令他的心臟,嘭地一跳。
陳勝一喊了那兩聲“快請大蜜斯”,見常思豪麵上黑氣滿盈,心知不能遲延,倉猝將他抱起,囑仆人帶荊零雨到彆院歇息,本身大步如飛,奔向後院水韻園“融冬閣”,來到樓下,卻被丫環春桃攔住,陳勝一道:“你去通稟,就說有人中毒,非大蜜斯妙手回春不成。”春桃瞧了眼常思豪那身衣裳,道:“陳總管,不是婢子膽小攔您,這是我們蜜斯的閨閣,雖是武林的人家,可也不能過分度了,誰一有點甚麼小傷小病就往這拖、往這帶的,也實不象話,蜜斯煩著呢,天氣又晚,您還是找彆人治吧。”陳勝一道:“太原城中,另有誰的醫術比大蜜斯更高?再則此人所中之毒極其短長,大蜜斯可否治好,也是未知。”春桃翻臉道:“既然如此,那還來找大蜜斯乾甚麼!不如趁早去買棺材,免得大蜜斯空操心力!”陳勝一懶得和她膠葛,向樓上大聲道:“大蜜斯,少主傷了一人,中毒極深,恐怕性命不保,請大蜜斯幫手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