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悠悠醒轉,隻覺渾身火燒火燎般疼痛,身子微動,骨節間便格格作響,疲累得彷彿做了一場冗長非常的惡夢。
這一下突如其來,出忽料想,常思豪不由得一陣心慌,手忙腳亂,忽悠一下,從樹上折翻下來。身子落地,蓬地一聲,枯葉紛飛。
“如果程大人能活著……”
羊皮筏上,躺定一人,身上臟汙不堪,頭向一側歪著,一隻手有力地搭在筏子邊上。
走了好長一段路程,積葉垂垂薄了,暴露空中,腳下實在有根,走來輕鬆很多。麵前林木漸稀,陽光絲絲澄透,將木葉照得更添翠色,六合間一片清澈動聽。
活著又如何?有望地守著死城,終究的成果,還不是一樣。
直起家來,抹抹臉下水痕,隻覺清爽非常。因而脫下衣服在水邊揉洗,晾在一邊,然後又洗起澡來,洗到肩頭,感受微痛,側頭瞧瞧,那被番兵砍過的刀口,竟然結成硬痂,幾近好了,再看肋間被槍刺破的皮膚,也結痂長好,不由又歡暢又奇特。他那裡曉得,袁涼宇給他吃的那兩塊點心當中,含有七紅散和化腦丹,乃外傷及通絡之靈藥。
尿線頂風傾瀉,閃爍金芒,點點滴滴,落入如大水般傾瀉的長河以內,和著雷鳴般的轟響和如霧如煙的水氣,滾滾逝去,氣象萬千,令人好生痛快!常思豪一臉玩皮壞笑,口中潔白牙齒,在陽光下閃爍著星星般的光芒,這也是好久以來,他第一次暴露幾近己被忘懷的笑容。
“這娃子!竟敢往黃河裡撒尿,也不怕惹怒了龍神,抓你去喂王八?”
常思豪一見此人,不由愣住。
緩了好一陣,腦中的暈眩逐步淡去,他才重新展開眼睛,這才發覺,本身竟然身在一株大樹的分枝之上。這樹不知生了多少年,極其細弱,枝繁葉蔓,身下這條雖屬分枝,但己獨抱不足。
這白叟一見便知是在黃河邊放筏為生的筏子客,甚是平常。常思豪未曾見過,故覺希奇。又見那少女望著本身,臉上不由騰地紅了,倉猝使手諱飾,拾取衣物,胡亂急穿。
隻見不遠處橫著一條極闊大河,洪波滾滾,濁浪滔天,如同萬馬疾走,其勢雄渾之極。河間有一處地點,兩岸巨岩相挾,將河道收緊,構成一個間斷,汙流垂瀉而下,擊起水霧萬千!
他摳摳鼻子,隻覺喉嚨乾癢,咳嗽起來,吐出幾口殘沙,沙粒枯燥,上麵竟連唾液都冇有一絲。
“是水!”他眼睛一亮,掖起玉佩,循聲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