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便是但願?”
“大人!”常思豪手捏玉佩,悲聲沙啞。
他用左手去掰右手的手指,但是右手握得極緊,左手的指頭底子插不進個縫兒,腦中一片木然。
程允鋒側頭瞧見插在地上的長刀,無窮落寞的眼神中異化些許欣然之色:“人如逝水,刀若恒河,長河呀長河,我是你的仆人,亦不過是你身邊的一名過客!”言訖伸手腰間,解下刀鞘,遞給常思豪:“此刀名曰‘長河’,陪我交戰十載,斬首無數,今贈於你,我想,今後它不會孤單!”
想想城中軍士都已烈殉,魂歸鬼域厚土,而本身,卻仍披著朝陽豔彩,在陽間獨行,忽生彷彿隔世之感。
——棗子。紅紅的、脆脆的、甜甜的棗子,有多少年冇有吃到了?在回想中,連它的味道都似已淡了,隻留下吃它時愉悅的印象。想到它,常思豪臉上肌肉悄悄抽動兩下,一陣饑餓感襲來,身上亦覺更加怠倦。
常思豪曉貳情意,胸中又一陣酸楚,想起了徐老軍曾對本身說過的話,自忖徐公之言不假,大家間自來有死有生,有存有滅,悲抱恨苦,確也無用。冷靜點了點頭,回身收刀,一躍上馬,深深地望他最後一眼,撥轉馬頭,雙腳磕鐙,決然馳去。
常思豪望動手中長刀,俄然感覺它很陌生。想起本身自從程大人手中接過此刀,就一向冇有機遇看看它,便掉轉刀身細細打量。
隻覺傷口一陣疼痛,他咬咬牙,又抓了幾把沙土,按在上麵。
握著刀的右手卻仍然不放鬆。指縫裡滿灌鮮血。此時血已乾枯,有一小部分在他的皮膚上龜裂、爆起、脫落。脫落的血片,讓常思豪想起乾棗的碎皮。
“大人!程大人!”常思豪不懂救治之法,隻是推搖呼喊。
他見手與刀柄握處皆血汙不堪,便胡亂在身上擦抹幾下,又扯過衣角將刀柄揩拭潔淨,重新提刀時,隻覺手心冇有了黏黏乎乎的感受,握感更佳,鎮靜中揮刀舞動幾下,感覺本身舞不出甚麼都雅的姿式,立覺忸捏沮喪,深思:“這刀乃是重寶,唯有握在程大人那樣的將軍手中,批示千軍萬馬,才顯英豪,拿在我手裡,揮動間好似頑童玩耍,有甚麼用?還是從速尋著程大人,將刀還給他纔是。”
他止住腳步,稍作停歇,想放開刀柄,右手卻冇法節製似的仍緊緊抓住不放。
程允鋒闔眼淺笑:“你上馬去吧!可貴……有安逸,我要一小我,悄悄地躺在這裡,好好曬一會兒太陽……”兵士公眾於戰役中喪命,多數屍棄荒漠,骨現於丘,他如此說話,自是想曝身天葬,不欲常思豪為其收屍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