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以導引要義收攝心神反觀內照。腦中轟鳴頓時跟著熱流漸下。模糊感受出那聲音是骨頭被內氣摧得高頻震驚的聲響。悄悄候去。聲音走到脊椎的時候。已經是纖細的嗡嗡聲。待到足底。則細不成聞了。貳心中悄悄安撫著本身。情感也垂垂安靜下來。略一抬手。輕飄飄的。手掌有肉。半點也沒落空。全部身心由內到外。每一個毛孔骨縫都似被暖暖蒸洗過了一遍。舒暢之極。鄭盟主的話恍忽響起。令他忽有所悟。禁不住鎮靜起來。喃喃道:“情為假借。借假修身……我想誰。便是誰。是為得神。我以神體萬物。身即萬物;我以身擬萬物。萬物皆我。無路不成行。無可無不成。是我非我。我還是我。”雙拳一緊。氣拓周身。頓時遍體通透如炸。衣衫澎然鼓起。
常思豪僵立半晌。臉上神采左變右變。古怪之極。倒是不管如何也做不出來。拱手發笑道:“這個真是不可了。”梁伯龍大笑。劉金吾讚歎道:“先生作戲。惟妙惟肖。真古今第一人也。”
實在隻是推窗、撣袖這一兩個行動。但是與神采合在一處。連貫下來。景象如生。特彆抬手遮額之時。在坐三人看得瞳孔為之一收。彷彿眼中也都同時映進了陽光。劉金吾看得特彆出神。若非對方身材高壯滿麵虯髯。隻怕真要將他當作誰家的女人。饒是如此。心中仍有幾分傾慕難散。
隻聽梁伯龍道:“吾本來自大才高。這輩頭過得卻甚是落魄。固然棄了功名之念。胸中卻有一股弗甘怨氣。又開端神馳佩劍縱橫。行俠仗義。是以交下很多江湖朋友。但是大師弗過一起吃喝浪蕩。敗家罷了。後來常寫些閨中怨事給梨園來唱。聊寄情思。實為豪傑氣塞。無法之舉。沒想到寫戲唱戲搞出了花樣。實在吾對這行當。還是有些鄙夷。感覺本身弗過是破甕頭破摔。摔出了響動。如此數年下來。光陰消磨。大誌弗再。彷彿什事體都窺得開了。直聽到秦老爺子的平生。才曉得本身還是在抱怨和無法中打轉。這般活著。雖生猶死哉。”此時酒菜上桌。他便提壺給大家滿酒。
這內息像一個無形的自我。又如同盛在皮郛中的水人。在體內搖擺牴觸。緩緩沸騰。暖融融地將滿身層層滲入。舒暢之極。筋肉一塊塊疏鬆開來。彷彿正被燉爛脫骨融於水中。貳心中一驚又懶。想抬臂卻無涓滴力量。同時感受身上已然鬆到極致。刹時失力。連眼皮也沉重非常。不由自主地閉合。全數肌肉向下脫墜。如大水浸泡後的土坍壁頹。轉眼間便隻剩得一副白白的骨架立在地上。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