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快速收合，入鞘的磨響令撩水聲混入了一種粗糙與仄然。
常思豪道：“啊，鄙人用慣了刀，對劍法實是一竅不通，這恐怕不能如督公的意了，”郭書繁華道：“嗬嗬，這是哪兒的話呢，刀尖為仁，刀刃為義，刀背為禮，刀鐔為智，刀鞘為信，刀法頂用仁的部分，便是劍法了，以是劍法全在刀法以內，侯爺必然談得來的，”常思豪側目道：“刀另有這麼多講究，我倒傳聞，刀是小人用，劍是君子用，刀這兵器，實在很不入流呢，”
劍身在抽出尺餘之際愣住。
程連安見他望著字帖不動，笑著講解道：“這些都是督公的親筆，他白叟家精於書道，擅寫各家筆體，本身又獨成一家，您看這則、俗、謀、技、力，用體彆離為歐、顏、柳、蘇、黃，而這首帖‘思’字，倒是督公本身的筆法，人稱‘傲今體’，其勢雄渾超拔，氣象又更在五大書家之上了，”
說話間進了一個小院，院中獨一一房、一缸、一樹，安插簡練，四周的院牆卻有四條通道，八人扼守，兩人進來的恰是靠東這條，就見房門一開，有六名做事排成小隊走了出來，手裡各拎兩隻冒著熱氣的空桶，排頭的做事道：“稟安祖宗，水已經備好了，”
常思豪笑道：“看來我盟立劍為宗，原來是錯拿了個空有其表、並分歧用的兵器作了圖騰，這難道大不吉利，倒不如，改成百刀盟纔好呢，”
程連安服侍著他入了水，將衣劍拿到外屋，喚人取走了血衣，將劍倚在屏風之側，取澡豆和珍珠粉進來，調勻擱在中間，又臂搭手巾端來一個小凳，擱在木桶下墊腳，撩了水潤濕皮膚後，抿起一把澡豆來替他擦背，常思豪感受背上溫溫膩膩的，非常溫馨，笑道：“讓安祖宗服侍，那我豈不成了老祖宗麼，真是不敢當啊，”程連安一邊擦抹一邊歪著小腦袋笑道：“當得，當得，您對我程家大恩大德，主子給您當牛做馬也是應當的，”常思豪道：“哦，我對你們家又有甚麼恩德了，”程連安笑道：“侯爺在主子爹的身邊，陪他走完最後一程，這便是最大的恩了，何況您又千裡尋孤，到京師來找我傳訊，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哪，”
常思豪哼然一笑，隨他轉過屏風，進入閣房，隻見地中心放著一張棗色花雕架子床，床前一隻半人來高橢圓形的大木桶，內裡湯白花粉，熱氣蒸騰，四周八麵滿是齊頂的書架，藏書滿滿，唯東麵書架中間一格裡擺著尊觀音像，千手千眼，若男若女，端倪半睜，儀態安閒，像前一尊小小的三腳黃玉薰籠暗香爽逸，煙氣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