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笑遲笑道:“東廠已然派人將本館四周圍定,徹夜我這覺是睡不好的了,明天和鄭盟主閒談之時,多數精力欠佳,哈欠連天,若惹得盟主不悅,難道大禍不小,”
常思豪道:“哪另有假,這一點有我做保,閣主與先生不必擔憂,既然大師都開誠佈公,我也就有話直說,現在皇上會來顏香館,原出於馮保的設想,他因徐閣老向上提請李芳代替他的位置,以是才誘皇上出宮,一則想讓他見一見徐家的場麵,心生嫌忌,二則想引發他和徐三公子的爭端,給皇上一個措置徐閣老的來由,閣主既然與徐閣老友情不錯,想必大樹飄零之時,你們也會遭到影響,我所說大禍,便是此事了,”
這話一出口,倒把常思豪聽得愣住:“你曉得,曉得甚麼,”
屋中幾人思忖著他話裡含義,都各自驚奇,常思豪心想:“天上人是甚麼意義,啊喲,莫非是說,上麵有人偷聽,”和長孫笑遲、朱情、廖孤石幾人不約而同,一齊昂首,目光聚向屋頂,
朱情在旁道:“不談正題,先引以禍事,也算是直言麼,”說得常思豪臉上一紅,他持續道:“我輩在江湖所行之事,朝廷無有不知,早有相圖之意,然東廠此來又圍而不攻,自非顧忌我等,徐閣老的麵子再大,隻要各部官員在乎,東廠何嘗真的放在過眼裡,三公子便更不須提,既與我們都無關聯,那麼本日參加來賓當中,必有一些是對他們而言極其首要的人物,纔會致令東廠有此投鼠忌器的表示,”
常思豪道:“先生料事如神,想必也能猜到這些人物是誰,”
常思豪心下暗奇:“籌劃,籌劃甚麼,”見長孫笑遲沉吟不語,神采非喜非怒,一時也摸不著腦筋。
屋中幾人目光同時會聚在他身上,隻見此人三十擺佈年紀,黃焦焦的麪皮,身形削瘦,閉眼縮脖一副恐怕捱打的模樣,高舉的兩手中各提著一隻靴子,底下竟然光著腳丫,甚是風趣,常思豪一見之下,竟然認得,心道:“這不是那文酸公麼,”
朱情極是鎮靜,向長孫笑遲瞧去,見他不語,急道:“常兄弟說的對,值此良機,主公更有何慮,恰好將朱載垕也一併……”他單手向下,做了個切物之勢。
長孫笑遲皺眉放開了手,朱情卻又上去一把抓住他後領,喝問道:“你乾甚麼來著,”文酸公怯生生展開一隻眼睛,掃見水顏香,立時笑了:“女人公然還沒歇息,好極好極,”水顏香笑道:“原來是你,莫非是來討那半壺殘酒的麼,”文酸公道色道:“小生寫的歌詞沒被女人看中,才情不逮,也是無話可說,又怎有臉來討酒喝,女人未免將小生看得輕了,隻是你說身子不舒暢,本身卻又開門會客,這般重財輕友,未免對大夥不起,”水顏香笑道:“看你這年事也不小了,自稱小生太也稚嫩,改稱鬚生,隻怕更貼切些,”文酸公臉上一紅:“小生……鄙人還年青得很,水女人切莫嫌棄,人雖長得有點顯老,總比世上那些文酸孺子更可靠些,”朱情目中蘊怒:“我剛纔問的話,你沒聞聲麼,”右手按在身邊書架橫梁上悄悄一摳,“格”地一聲,寸許厚的實木上,立時現出四個指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