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手中劍相迎一指。回聲入鞘。
活著總有驚駭。怕老、怕病、怕死。沒有的怕得不到。獲得的怕落空。故而大家“提心吊膽”。
“絕響……”
鳴響的同時。內勁跟著震驚不竭收斂入骨。帶來一種超妙的溫馨感。令他一時身心兩忘。似如不在人間。
心非心臟之心。而是取意中間內部。暗指骨骼。有了這類征象。申明體內水火訂交風雷炸起。身心一如。元嬰已成。這類境地。在佛門喻之為“一人開悟。震驚十方天下。”十方天下並非外在十方。而是身內自一宇宙。元嬰也並非真的是個嬰孩。而是一種指代。元即最後。元嬰即最後之我。是為真我。
這塌天之念剛起。就聽“嘩啦啦”裂響。軒窗儘破。
徐老劍客笑道:“他是個死孩子。哪來的性命給你害。你們是兩端大鐘碰一塊兒啦。”
“魚龍震。”
月光下的秦絕響。笑得暢意、猙獰。後排銃手不住與前排替代。保持著射擊的節拍。每一次火藥擊發。都在他臉上幻出一道金色的光痕。映照出分歧的側影。常思豪呆呆望著。俄然再聽不見爆豆般的銃響。滿眼隻要他那副儘情無聲的笑容。
徐老劍客點點頭。背起手來。道:“嗯。常思豪啊常思豪。我雖非甚麼豪傑豪傑。然身故以後。你可也會常常地想起我麼。”言罷白眉一舒。立品如碑。含笑而逝。
諸劍反應過來。或仗劍突前。或撤身躲閃。卻無一人能突破火網。
燙熱的鮮血濺上臉頰。令沈初喃怔了一怔。目光揚起。見廖廣城一張臉上淡定安閒。心下頓時明白。不再多言。抽劍退到鄭盟主身畔蹲下。纖手向他尚溫的鬢腮處虛虛探出。眼眸裡柔情滿滿。指頭畢竟沒有捱上。忽地閉目旋身。橫劍刃在腮下悄悄一蹭。割破脈管。貼肩挨頸。悄悄地躺倒在他身邊。
在一片爭鬨聲中。廖廣城的屍身寂然倒地。徐老劍客嘿然笑道:“你放下。他放下。畢竟有人放不下。你看開。他看開。老是有人看不開。放下總會有人撿。看開一定做得來。”忽地一跳而起。負手向前走了幾步。伸掌在常思豪肩頭一拍。望著門外一地月光笑道:“小子。我名徐秋墓。卻不想竟死在如許一個春日即將到來的深冬。你感覺。這時候如何。”
空中。廖廣城一個跟鬥穩穩落地。雙臂一撐。兩眼緊閉。鼻孔中“嗯”地一聲。緩緩哼出半口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