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袁祥平目中悲芒湧動:“當年南宋陵夷,韃子起兵破普州、入順慶、潼川府,搏鬥成都,到得眉山,將千載藏書、數十萬珍刻雕版收聚成堆,以火焚之,照得江山透血、汶江生紅,當時學人搏命護書,皆被搏鬥,千家萬戶百不存一,先人忍辱負重,在元韃治下輕易偷生,更是誌屈難伸,直到太祖擯除韃虜,建國大明,各省勵精圖治,百廢皆興,唯川中無有轉機,隻因當年受屠過於慘烈,人脈不接,學脈亦斷,想要規複元氣,實在力不從心哪,”說到此處以袖掩麵,老淚縱橫。
常思豪和六成和尚在屋宇間縱掠,連跨數道圍牆,來至紅光大盛之處,隻見上麵是一個廣大院落,正堂高大,屋門大開,燈光亮亮,屋裡一大頭老者跪對靈桌香案,唸唸有詞,屋外廣坪之上站了百十號儒生,神情冷竣,麵色寂靜,手裡儘是熊熊燃燒的火把,照得滿院紅十足一片,院子當中架起一個大柴堆,當中豎起一個龐大的木樁,上麵綁定一人,眉高鼻挺,耳戴金環,耷著腦袋闔目如睡,恰是火黎孤溫。
火黎孤溫氣得幾欲暈去,常思豪解下外氅,給他遮住身材。
中間有儒生釋道:“侯爺有所不知,您破俺答之事,袁祭酒常常與人議論起來,老是感慨再三,說大明多幾個這般人物,那真是國之大幸呢,”
李雙吉初學了些天機步,還不大曉得如何應用在騰躍上,蹦了幾蹦,這圍牆太高,跟本夠不到牆頭,急得他直跳腳。
常思豪一聽麵上失容,從速加快打馬衝來,到得近前,也顧不得走門了,和六成兩個直接從馬背躍上圍牆。
那大漢恰是李雙吉,他在內裡跳不上牆,心中焦急,繞來繞去好輕易找見大門,內裡又都上了栓,喊人無應,隻好用蠻力撞開,三蘇祠院子頗多,眾儒生又都在深院舉火,半途更無人禁止策應,他兩條大腿撒開,儘管奔紅光處而來,一道也不知把門撞壞了多少,現在見火把連珠拋來,趕快左撥右閃,燙得哇哇亂叫。
火黎孤溫一聽這話,眉心頓時皺起,大瞪雙睛左瞧右望,停止了掙紮。
火黎孤溫情知不好,呲牙咧嘴,急得眉毛亂跳,六成和尚也顧不得甚麼戰略了,喊了聲“袁祭酒,”縱身躍在院中,常思豪見這環境,也隻得跟了下來。
隻見屋中那大頭老者站起來,朝屋外一招手,立即有儒生拎起桶向院心的柴堆木樁潑去,頓時滿院裡油味刺鼻,火黎孤溫被冷油一潑,復甦過來,一見這景象有些慌亂,身子不住掙擰,一來中了唐門的毒藥,二來繩索綁得健壯,那裡掙紮得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