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他的話音。陳以勤的屁股坐了歸去。眼皮微落。拉著腔道:“年紀大了。這兩天受些風寒。腿腳不大矯捷。這可失禮了。”聽聲音倒涓滴不見病態。馮保道:“不礙的不礙的。固然立了春。這風可還硬著呢。閣老還當善保貴體纔是。”陳以勤鼻孔中“嗯”了一聲。馮保笑道:“本當早些來府上給閣老存候。何如三皇子實在纏人。老是不放。本日終究有了餘暇。卻隻能給您拜個暮年了。”說著笑施一禮:“願閣老身材安康。萬事快意。”
常思豪哈哈笑道:“我這水性實在不佳。照您的話說。那徐閣老的府上。鄙人便可省去一行了。”
常思豪笑道:“鄙人倒有一官方偏方。隻要按方抓藥。再共同火罐拔風。定可讓閣老一劑爽然。”
見禮落座說了幾句閒話。常思豪一笑換了話題:“前些時小年國宴。閣老在皇上麵前與奸黨據理力圖、仗義直言。實在令人敬佩。”陳以勤道:“李芳所行。皆咎由自取。西藏背叛。更是罪不容誅。老夫食君之祿。當報君恩。所做不過分內之事罷了。至於甚麼奸忠黨徒之分。都是笑話罷了。大師同朝為政。不免有定見分歧。莫非應時便為黨。分歧便成敵麼。老夫在朝堂之上。向來都是對事不對人。侯爺切莫受人勾引。把朝堂大事當作了兒戲呀。”
陳以勤的家離缸瓦市不遠。此處平時便不熱烈。現在趕上過年。則更顯冷僻。兩乘轎來到府外落停。常思豪撩開轎簾往表麵瞧。隻見陳府這門樓是灰磚砌就。並不甚高。木料磚石都頗顯陳腐。緊閉的大門邊角掉漆。還模糊瞧得見蛀孔。門框兩邊倒是貼了新豔豔的大紅春聯。上聯是:家中人都在。下聯寫:有事莫拍門。橫批是:懶得理你。他怔了一怔。心想這真是堂堂閣老的府第麼。這春聯真也過分離譜。但是想到在小年宴上。隆慶天子說好聽的曲子他都偏說流俗。的確是老梗頭一個。家中能貼這春聯。也便真不希奇了。
馮保和常思豪互換眼神。都暴露微微的笑意。
郭書繁華道:“燕老劍客此行。確切令人寒心。但江湖的端方。他們向來隻對江湖人守。我們也不能責備責備了。現在夫人在他們手中。又帶著身子。大有投鼠之忌。挽救起來宜緩不宜急。按對方的說法。他們對夫人是挽救而非侵犯。侯爺一時也不必過分擔憂。”
他目不斜視。郭書繁華也恍若不知。
告彆了東廠世人。常思豪進得府中。先來看望馨律三人傷勢。此時夜已過了子時。府中人等連餃子也沒煮。馨律三人更是懸心難眠。都靠著枕頭在等著新的環境。聽他將無定河邊產生的統統講完。馨律手扳床沿。自責道:“此事都怪貧尼。若非夫人離府來為我拂塵。也不會出這等事情。”常思豪道:“師太萬勿如此。明誠君沈綠死在絕響劍下。對方為了抨擊。即便你不來。他們也會殺進府中。成果還是一樣的。”秦絕響一拍桌子。罵道:“可不是麼。這幫孫子憋著算計我們。自是躲得明槍。防不住暗箭。”俄然有股焦味掠過鼻孔。他頓時一蹦。挑簾竄出。罵道:“媽的。這鍋又糊了。哎喲。”跟著外屋傳來鍋盆摔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