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豪視線低垂。虛目品了半晌。一笑道:“閣老確是受了風寒。治來輕易。隻是寒氣已然走串。平常醫者見您腰腿疼痛。必覺得病灶在此。開出來再有效的藥。用錯了處所也是徒然。”
陳以勤的家離缸瓦市不遠。此處平時便不熱烈。現在趕上過年。則更顯冷僻。兩乘轎來到府外落停。常思豪撩開轎簾往表麵瞧。隻見陳府這門樓是灰磚砌就。並不甚高。木料磚石都頗顯陳腐。緊閉的大門邊角掉漆。還模糊瞧得見蛀孔。門框兩邊倒是貼了新豔豔的大紅春聯。上聯是:家中人都在。下聯寫:有事莫拍門。橫批是:懶得理你。他怔了一怔。心想這真是堂堂閣老的府第麼。這春聯真也過分離譜。但是想到在小年宴上。隆慶天子說好聽的曲子他都偏說流俗。的確是老梗頭一個。家中能貼這春聯。也便真不希奇了。
劉金吾笑道:“沒說的。有您和侯爺挑大梁。我們這些小巾生、大花臉的。還能連熱烈都湊不好麼。”馮保笑道:“好。侯爺。我們這就走吧。”常思豪點頭。當下命李雙吉把備好的禮品帶上。自乘一頂轎。隨馮保一道先行。趕奔陳閣老府。
卻見陳以勤神采一沉。說道:“芥子確能利氣散結。通絡去濕。但是其性辛熱。老夫這身子本來火大。隻怕接受不起啊。多謝侯爺美意。這副藥。老夫是吃不得了。來人。送客。”
“嗬嗬嗬嗬。”馮保笑道:“不管是故意偶然。還是彆有用心。隻要大師是一條心就好。怕的是離心離德。那樣就變成一盤散沙。於國於己。都大大倒黴了。”
過了好一陣子。纔有管家出來回話。說閣老有請。程連安留在門房候著。常思豪與馮保下了轎。跟從老管家進到府中。隻見一起所經屋院青磚綠瓦甚是平常。莫說比本身那嚴家老宅。就是跟絕響兌下來那些酒樓比擬也是遠遠不如。
郭書繁華表過謝意。見火光下跟著劍體偏移。有一道光珠從劍刃一滑到底。讚道:“十裡工夫號稱劍中絕品。公然非同凡響。以天山雪鏈之堅。竟也未能損它分毫。所謂劍可通靈。性如其人。侯爺佩之真是洽合無間。相得益彰呢。”
常思豪道:“內人身懷有孕。但有閃失非同小可。還請督公及諸位謹慎而行。非有萬全掌控。萬勿脫手。”四大檔頭一聽。眼神裡都有些竄改。聚豪閣既然將人劫去。必定謹防密守。想要救人不免要打。刀劍無眼。哪有萬全之說。明顯他這是不肯廠裡私行行動的了。郭書繁華心中早已稀有。微微一笑:“繁華謹守侯爺叮嚀就是。但有動靜。必當及時通報。請侯爺親身決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