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文士所點菜肴並不甚多,正中心一個火鍋,炭火燒得正紅,常思豪來到桌邊坐下,隻覺暖氣烤臉,畫袍文士高低打量著,見他頭戴蒼狼暖帽,身穿皋比坎肩,紅絨夾襖,外罩飛翎鶴羽氅,雪狐圍脖掩頸,銀絲寬帶紮腰,江波綠的褲子,膝下翻毛羊絨裹腿,一對豹頭戰靴,固然土氣,卻也非常雄渾,執壺為他斟了杯酒,笑問道:“敢問這位俠士貴姓高名,”常思豪道:“不敢當,小姓常,常思豪,兩位先生……”畫袍文士“哦”了一聲,臉現訝異道:“莫非是隨秦浪川趕赴大同助守城防,水夜跳城捐軀炸屍堆,百騎衝營,一招分二將、飛刀震俺答的常豪傑,”
那畫袍文士大笑:“哈哈,師太挑得是,那麼請二位過來,我們放量痛飲,一醉方休,如何,”荊零雨道:“算啦,我不過解釋了一下那糟糕的尿褲詩,你說我學問好,便是諷刺,我又何必疇昔受你挖苦,自取其辱,”常思豪知她自變成小尼姑以後,脾氣大漲,怕她惹事,忙使眼色,那畫袍文士笑道:“師太差矣,鄙人是至心佩服,絕無它意,須知‘且’這一字,本是極古,傳至明天,原義早泯,古人多已不知,師太竟能一語道破,明顯學問非同平常,”荊零雨臉上微紅,哼了一聲:“一個象形字,也沒甚麼了不起的,”
“哈哈哈哈,”隻聽西桌那身穿畫袍的文士清笑幾聲,道:“這位小師太好學問哪,若不嫌棄,請兩位過來共飲一杯如何,”荊零雨見他氣度雍容、眼底含笑,下認識地摸摸本身頭上帽子,心想:“此人眼睛倒是尖得很,”笑著甩個眼神兒疇昔道:“你此人太也寒酸吝嗇,連邀客也不風雅,貧尼固然年紀還輕,但是酒量但是不小,等閒的三五斤下肚,也隻當墊個底兒,你隻請一杯,那還喝個甚麼勁兒,”
荊零雨白了他一眼,口中低噥:“哼,你們跪在石榴裙下看人,當然瞅她高大非常,”她語聲甚低,連身邊的常思豪也沒大聽清。
忽聽嗤兒地一聲輕笑,轉頭看時,荊零雨眉往高分,眼眯成半,餳餳鬆鬆一副不覺得然模樣,道:“這詩不像詩詞不像詞的玩意兒,不知是哪個寫的,真是丟死人了,”常思豪道:“剛纔那兩位先生彷彿說,是甚麼風塵女子所書,”荊零雨道:“嗯,把尿褲子寫成詩,天下少有,也就是風塵女子,纔有這等厚臉皮,”常思豪道:“甚麼尿褲子,你彆瞎扯,”荊零雨嘻笑:“我如何瞎扯了,她不是寫得很清楚了麼,說她本身喝酒醉成個傻屌,尿了褲子,尿漬像邊陲線一樣擴大開來,就像一片好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