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劍客道:“你已是個死人,另有甚麼放不下的,”

他目光所看之處,孤零零隻要一人,站的恰是常思豪。

“放下”獲得的,是完整的擺脫,令常思豪在一刹時,身如水之長瀉。

徐老劍客欣然道:“減事能夠成佛,放心即得清閒,放下便為收成,多少大德高賢,以畢生之功,修得九龍十象之力,為的便是放下,但放下不即是放棄,過眼雲煙須過眼,雲煙過儘眼中留,放下須得先找見,找見放下為過手,老子言:‘吾之大患為吾有身’,試問吾若無身,何來大患,無身之吾,寄予何存,釋祖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法門,實相無相,奧妙法門,不立筆墨,教外彆傳,’試問人間無吾,正法何藏,世無吾身,怎入法門,故劍家特雲:‘以身為劍,吾為劍身,以劍為身,吾為劍魂,吾在劍在,無吾不存,’將統統歸結於吾,今試問汝,‘吾’是誰也,”

側頭瞧去,聲音卻不是童誌遺收回,合座之上,隻他年紀最大,除他還能有誰。

諸劍這才瞧清拿劍是不是廖孤石,心中忽涼:“他不會使軟劍,”

常思豪大喜挺劍加力,身往前衝,諸劍也都沒想到能被他一擊到手,各自又驚又喜,還未叫出聲來,卻見那鶯怨毒藍汪汪的劍身中心忽地起鼓,騰起一個龐大的弧,那抵在廖廣城咽喉處的劍尖,便不再是刺,而變成了按。

常思豪瞧劍身起鼓便知不好,模糊瞄見廖廣城嘴角浮起一絲嘲笑,臉向側斜讓過劍尖,身子偏起,曉得這必是要起腳,趕快刹步後撤,死力仰身,隻聽風聲擦響,靴尖刷地貼腮而過。

隻見廖廣城原地一抖手,將龍泉劍上的鶯怨毒刷拉拉抖散開,張臂一抄,握在手裡,腰身一轉舞起劍花,但見三尺龍泉寒光瀉雨,七尺鶯怨繞體如龍,頃刻間似出了千招萬式,端的驚心動魄,眩目已極。

兩人脫手不過三招兩勢,常思豪卻覺在鬼門關邊走了一遭,旋身站定,額角已然熱汗直淌。

徐老劍客道:“讓你放下,你放下了麼,”

諸劍一聽哭笑不得,江石友道:“廖廣城叛盟反叛,殺死多人,在這當口,老劍客您就彆打趣了,”

廖廣城對這聲音卻極是熟諳,向那“清光照膽”巨字之下看去,隻見那白叟緩緩展開了眼睛,屋中就此多了一抹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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