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還是實話實說,“末臣想,聖上與末臣,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能聊些甚麼?”
“在貴族眼裡,基層百姓是甚麼?”女帝目光轉向崔凝。
就算是現在,一旦聖上倒下,女人們一樣冇有甚麼抵擋之力。女官不成氣候,朝堂上真正能掌實權的女人太少太少。
崔凝不懂。
女帝彷彿底子不在乎這件事,非常隨便道,“監察令也是體貼則亂,國有國法,冒犯律法自當依法措置。你不必有所顧慮,放心查便是。”
女帝竟然在一個微末小臣麵前如此隨和,崔凝心中驚奇一閃而過,旋即老誠懇實應對,“想過。”
崔凝立即斂了斂衣衿,跟著內侍入內。
“那都是小事。”女帝看向窗外搖擺暖光裡的簌簌大雪,目光悠遠,語氣篤定,彷彿看到了幾十年幾百年以後,“在我以後,天下女子終有一日必將遭受天國大難。”
女帝道,“本日隻是想見一見你,說說話,不必拘束。”
崔凝垂眸看了一眼,也冇有甚麼正式的席位,便坐在了一旁胡椅上。
女帝哈哈一笑,“脾氣倒是與魏五有幾分相像,像是能過到一塊去的孩子。”
“坐吧。”女帝道。
崔凝本就不是一個特彆有尊卑看法的人,跟著話題的深切,她也逐步放開,聖上彷彿談興很高,留她聊了好久,最後竟然極其歡暢的摸了摸她的腦袋,讚了一句,“你是個好孩子,朕很喜好。”
“你我隻是位置分歧,卻同是人,同是女人。”女帝換了個更加舒暢的姿式斜靠在扶手上,問出了一個崔凝向來冇有想過的題目,“我以女子之身坐上這個位置,伱猜猜看,待我殯天以後,會產生甚麼?”
看著本來暗中昏黃的一條路被燈火照亮,崔凝俄然間心境安靜下來,腦筋也腐敗起來。
想了半晌,她謹慎摸索著答覆,“會被秋後算賬?”
那些被女帝暴力彈壓下去的聲音,必然會在她身後反攻,去質疑她不該當作天子,用各種體例爭光她的政績和名聲。
崔聆聞聲女帝隨便提及“殯天”,並冇有像其彆人那般勸止安撫,而是因這個題目墮入深思。
“今後總會有很多掌權的男人驚駭再次被女人騎到頭上,會變本加厲的馴化束縛。”女帝的聲音安靜到近乎刻毒,“待到當時,天下女子可有抵擋之力?”
內侍跨過門檻,弓著身子輕聲細語隧道,“小崔大人請。”
直到出了宮,被劈麵風雪糊了一臉,崔凝一個題目才俄然閃現在心中——聖上俄然把她叫過來聊天下女子的處境,究竟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