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乍然突破雨夜安好，婢女也被驚了一下，旋即緩緩撥出一口氣，正要說話，卻聽他俄然問道，“阿燕，你說楊檁如何死的？”
她不敢動，聽著一個陌生的聲音向程玉京彙報了梭巡使的行跡，以及案情停頓。
崔凝遠遠瞥見彭佑沉默的站在白馬前。
他轉頭，怔怔看向窗外遠處的白影。
“是。”那人道。
過於理性便近乎無情，在很多人眼裡，魏潛是個刻毒的人，但崔凝曉得恰好相反，貳心胸公理，一腔熱血，俄然將彭佑解除在外必定有公道的啟事。
本來彭佑消了肝火以後仍不肯走，恰崔凝又睡著了，魏潛便拉著他下棋。兩人在棋盤上無聲廝殺，彭佑被虐的死去活來，一整晚淋漓儘致的解釋了何謂“病篤掙紮”。
“這是如何了？”乍然被驚醒，她腦筋發懵，不由甩了甩頭。
他微微抬眼，望著阿燕，神情彷彿非常苦澀，“我這姑蘇刺史當的比那隱士還要閒雲野鶴，我還覺得，他們都曉得我的心性，為何楊檁一死，頭一個思疑我？你說說，我是這般下作的人麼？”
內裡雨已經停了，氛圍中滿盈濃厚的水汽，煙雨昏黃，黛瓦白牆彷彿感化在水墨裡。
彭佑目眥欲裂，那神情似是恨不能徒手將魏潛撕碎。
魏潛也未曾趕他，隻叫差役歸去給崔凝取換洗衣服。
平安悄悄的一句話，卻叫人聽出撕心裂肺的錯覺。
崔凝乖順的點點頭，跟著他下樓。
“阿凝，眷戀火卻不聽任本身撲上去的飛蛾纔是真英勇。”他道。
“真教人悲傷。”程玉京歎了一聲，把紙條漸漸遞進爐子裡。
待到回屋屏退統統人，崔凝才迫不及待的問，“五哥，為何俄然禁止彭司法參與？”
程府花圃。
程玉京一襲青衫坐在涼亭裡，麵前火爐燒的正旺，茶壺水開辟出鋒利的聲響，他卻渾然未覺，兀自捏著一張字條看的入迷，身側的婢女偷眼瞧了幾次，終未敢出聲提示。
說到這裡，魏潛放緩了聲音，“彭大人還是臨時不要管這個案子了。”
魏潛再未多言，過了好久，彭佑肝火漸頹。
“我那隻是氣話。”崔凝細心想了一下，否定了這個說法，“即便不幸被我言中，他也不至於用這麼差勁的手腕吧。”
“我忘了五哥的教誨。”崔凝嘲笑，“在案情未明之前，任何人都有作案的能夠。”
屋裡暖融融，外頭夜雨瀟瀟，崔凝揣著滿心疑問不知不覺竟睡了疇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