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次間兒正燒著熏籠,簾開處,劈麵一股暖香。

一時賬簿翻遍,堪堪午錯時分,紅藥吃了飯,又小睡了半晌,待起來時,便見窗外天氣暗淡,鉛雲一重又一重壓下來,簷角高處,似能勾下幾綹灰絮。

她忽爾像是噎了一下,抿了抿嘴,便不往下說了。

雖說不宜過分費心,可如果整天無所事事,卻也不好。

再一個,本年事暮宮宴陛下都給免了,太後孃娘也說災年裡不宜浪費,我們家乃是皇親,天然要和宮裡一樣兒,能省則省,不好胡亂花消。”

那是為兩位女人預備的嫁奩,若弄壞了,紅藥難辭其咎。

此時,天氣已是更加陰沉,灰黃的雲朵直欺牆頭,風倒是不如何冷。

纔想到此處,耳畔已然響起徐婉順沉寂的語聲:

瓜少人多麼。

方纔二婢相爭之事,她聽了個大抵,便拿這個諷刺自個兒的大丫環。

此處並無外人,說話冇那很多顧忌。

這手腕,的確防不堪防啊。

不消說,這話本子必是專衝著王妃去的,不然也不會好死不死地就讓她瞧見了這一冊。

就在前天,紅藥接到動靜說小庫房有根梁子裂了。

這日子口返來,也是有個由頭。

徐婉順直是忍俊不由:“你這會子倒來怨我?明曉得我愛笑話人,方纔如何又在我窗下拉扯成那樣兒呢?”

可現在看來,老天是不想等她們勻脫手來了。

魯媽媽見狀,麵現遊移之色,旋即上前幫紅藥續茶,口中輕聲道:

朱氏留不下來了。

“回夫人,就隻王妃一個兒返來。”魯媽媽眉眼不動,語聲不見起伏:

複又指著木屐脆聲道:“這屐子是我新蠟的,繩頭也換了新的,紮得可牢了,姐姐放心穿就是。”

紅藥也不過一時感慨罷了,聞言便笑道:“我免得的,媽媽不消擔憂。”

她愣住了話頭。

就在前幾日,王爺還和潘體乾搭夥兒在江南買了好些地步呢,莊頭都派出去幾個了,若論開消,誰能大得過他故鄉?

紅藥咂嘴。

荷露正想歸去取傘,忽見一個穿綠襖兒的小丫頭飛跑過來,遞上一把竹傘並一雙木屐,笑嘻嘻隧道:

她來了興趣,連聲催促道:“快說、快說,這話本子又是如何回事?”

“金大嫂之前就與我說過,打從王妃去了莊上,大老爺和二老爺就輪著番往外書房跑,每回出來的時候,二位爺的眼圈兒都是紅的。”

洗心革麵,不過如是。

小庫房是分給紅藥管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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